秦阳答礼起身，脸上适度露出余悸和谢意。
“托陛下洪福，臣只是皮外之伤，侥幸无性命之忧。”
“昨夜刺客行事极为狠辣，每招都是要命。要不是臣略懂急救，又有御医及时救治，只怕今日没这福分再见圣颜。”
这番话既表明遭了刺杀，也等于澄清外界传言的夸大。
周玉宸脸色一下惨白，袖间微微发颤，心意难平。
他盯着秦阳，下意识想理清此刻的局面。
秦阳活着现于朝堂，而且容光不减，彻底推翻了他事前为自己设想的全部情节。
这些迹象看来，要么是周奎出现了失误，要么是秦阳早有防备，反而用计反制。
认真计算，这一环一环的逆转已令周玉宸近乎失去立足的底气。
周嵩面色愈发不堪，即使竭力强作忍住慌张，那颗心已经乱成一团麻。
他终于明白，这一圈套极有可能是自己掉进了根本无法自圆其说的局里。
秦阳的手腕和谋略，比他原先所有的预期都要难缠许多。
“秦爱卿，你可查出这些刺客究竟是谁指使，胆敢在京中刺杀朝廷命官？”
龙川海把声音压低，视线在堂上一扫而过，慢慢停在周嵩兄弟身上。?g`o?u\g!o¨u/k.a·n?s¨h?u~.`c_o?m^
秦阳走近一步，说道：“陛下，我这次总算保下了命。那些刺客下手特别狠，最后全都咬舌自尽了，没有留下活口。”
“不过，他们身上有些随身带的东西，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把一卷文书拿出来，双手递了上去。
太监接过卷宗之后，递给了龙川海。
龙川海随手翻了几页，脸色变得不好看，看完后低声说：“太荒唐了。”
殿里的气氛沉静下来，众人低头不语。
周嵩和周玉宸心思都沉重起来，觉得事情越发不稳。
龙川海说：“秦阳，现在能查到幕后指使的是谁吗？”
秦阳再往前两步，把目光转向周嵩。
“陛下，据刺客身上的信物和查到的证据，都指向定国公府的管家周奎。”
不少人开始低声议论，很多人神色变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刺杀案和定国公府脱不了关系。
周嵩立刻应道：“陛下，如果仅凭这些就定案，对周奎太不公平了。”
“他虽然管我府上的事，但类似被冤枉的情形其实不少。我请陛下查明事情真相。”
他清楚这事难善了，秦阳已经指清了方向，估计麻烦大了。
秦阳说：“定国公，案子是有线索了，真正结论还是要看后面的证据。′d′e/n*g¨y′a!n-k,a,n\.*c-o+m·”
“这些证物就在这里，周奎牵扯进来，定国公还是得在大家面前说清楚原因。”
“要不然，这件事不好说服大家。”
一连串的话说完，大殿里的压力很大。
周嵩沉默着，冒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靠否认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这时候，他最能做的，就是主动切割、明哲保身。
“陛下，老臣至今不明白周奎为何牵涉其中。”
周嵩干脆跪地，神情痛苦。
“严查之下，一切听凭陛下处置。若的确是周奎借我定国公府之名妄为，老臣断无庇护之意！”
“治家不严、信错了人，差点铸成大祸，请陛下降罪。”
周嵩一番话把所有责任推到周奎一人身上，为自己和家族撇清关系。
这是在牺牲他，争取保全定国公府和周玉宸。
龙川海注视跪着的周嵩，眼底露出难以掩饰的复杂。
他当然明白周嵩是在卸责避祸。
不过，周嵩是三朝老臣，定国公府在军中又有影响。
如果查得太狠，朝廷局势确实会因此震荡。
而且，秦阳拿出来的证据，虽然指向了周奎，但并没有直接证明周嵩和周玉宸参与了这件事。
“定国公，你先起来吧。”龙川海淡淡地说道。
“陛下圣明，老臣遵旨。”
周嵩磕头谢恩，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这件事既然跟周奎有关，那就把周奎抓起来，交给大理寺好好审问。”
“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给秦爱卿一个交代，也给朝廷一个交代。”
周嵩听皇上只说把周奎抓起来审，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不直接查到自己和周玉宸头上，牺牲一个周奎，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暗自庆幸，还好平时这些见不得光的脏活，都是让周奎去办的。
周嵩面上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眼角余光却极快地扫向人群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微微低头，会意了，然后趁着没人注意，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金銮殿。
周嵩这才在心里真正松了口气，自己必须抢在王伦和秦阳动手之前，把周奎这个天大的麻烦给彻底解决掉。
那小太监一路小跑，出了宫门就直奔定国公府相熟的送信点，将消息传给了周嵩最信任的那个幕僚。
周奎在自己屋里悠哉的喝着茶，心里还在回忆把秦阳那个小子给彻底解决掉的快感。
忽然，房门外被人一脚踹开。
周嵩身边那个幕僚神色不善，带着几个壮汉直接冲了进来。
周奎一愣，茶杯脱手落地，摔得稀碎。
“刘、刘先生，您要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那几个家丁已经把他摁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周奎拼命挣扎，脸上一片慌乱，显然没搞懂自己为何招来杀身之祸。
那幕僚低头看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
“周管事，得找你帮个忙。这是国公爷吩咐下来的。”
“家里的这些产业，也只能劳烦你先让开一步。”
周奎嘴被堵住，动弹不得，眼神死死盯着他们，满是求生的本能。
幕僚没再理会，直接过去撬开他的嘴，把毒酒灌了下去。
不多会儿，周奎身子抽搐了两下，很快没了动静。
幕僚试了试他的鼻息，又掀开一只眼皮，确认已经断气，才起身。
他取出写好的“遗书”，轻放到周奎身边，
简单收拾了一下现场，看起来就像自尽一样，然后带人迅速离开了小院。
这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跑进殿里，气息未稳。
“陛下，出事了！”
龙川海皱起眉，“什么事？”
禁军统领跪下，声音带着紧张。
“陛下，定国公府的管事，周奎已经自尽……”
朝堂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神情显露吃惊。
幕僚抢在圣旨下到前，动手除了周奎，终结了所有隐情。
死人才不会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