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玉水河上游,数艘悬挂着逍遥王旗和守备营旗帜的快船,如同离弦之箭,破浪而来!当先船头,石昊磊玄色王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电,锁定着“飞鱼快船”!
“王爷来了!”韩牧野心中一定。
杜威被押回竹溪庄园时,天已微亮。庄园内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急救堂内,药瞎子刚刚为重伤的幽影稳住伤势,又马不停蹄地为同样受伤的赵铁鹰处理伤口。韩牧野虽也受了些轻伤,但顾不上休息,立刻将密室所见、兽皮血书呈于石昊磊面前。
石昊磊展开那浸透血泪的兽皮,一字一句地看完,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唯有石昊磊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侍立一旁的慕容知云和宇文殇都感到窒息!
“弑父囚师…劫掠军需…勾结外魔…炼制邪毒…祸乱江山…”石昊磊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碾碎一切的怒火,“好一个陈霸天!好一个济世堂!好一个‘龙宫’组织!此等滔天罪孽,罄竹难书!当诛九族!”
“王爷!”宇文殇看着那血书,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与愤怒,“这血书提及‘南疆巫蛊’、‘水脉图’,与黑盒所藏之图、幽影所中之毒镖来历,完全吻合!其背后势力,恐已深入南疆!这已非一帮一派之祸,而是动摇国本之患!”
石昊磊将兽皮血书重重拍在桌上,眼中寒芒爆射:“传令!即刻提审杜威!本王要他知道的一切!骨头再硬,也给本王敲碎了问!”
“是!”慕容知云领命,立刻前往临时关押杜威的地牢。韩牧野亲自带人审讯,对付这种阴险狡诈之徒,他有的是手段。
然而,更大的风暴,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爆发。
王五的伤势在药瞎子和琼汁草的神效下,已大为好转,勉强可以下床走动。当他得知师父萧长风竟是被陈霸天囚禁虐杀的消息时,整个人如同被九天惊雷劈中!他踉跄着冲进书房,看到石昊磊手中那张兽皮血书,看到上面那熟悉又陌生的、浸透血泪的颤抖字迹……
“师…师父?!”王五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崩裂,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巨大的悲痛、愤怒、悔恨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
“是我…是我害了师父啊!”王五涕泪横流,以头抢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当年…当年陈霸天那畜生构陷师父,说师父勾结外敌…我…我虽不信,但苦无证据…又念及兄弟之情…未能拼死力谏…更未能及早察觉他的狼子野心…是我愚忠!是我眼瞎!师父…师父他老人家…竟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含恨而终…啊啊啊——!”
那悲怆绝望的哭喊,仿佛泣血,回荡在竹溪庄园的清晨,闻者无不恻然。石昊磊默默上前,将那张兽皮血书轻轻放在王五颤抖的手中。
王五紧紧攥着血书,如同攥着师父的遗骨,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却陡然变得如同寒铁般冷硬刻骨:“王爷!韩兄!求你们!让我见杜威!我要亲口问问他!我要知道…师父最后…最后…”
“可以。”石昊磊沉声道,“但你要答应本王,控制情绪。杜威的命,还有大用。”
地牢中,当遍体鳞伤、精神濒临崩溃的杜威,看到王五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充满了刻骨仇恨的眼睛时,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全都说!”杜威瘫在地上,如同烂泥,涕泪横流,“是陈霸天…是他用‘千机引’毒害了老帮主…是他把老帮主关进地牢…水鬼张负责看守…折磨…老帮主…老帮主他…骂不绝口…陈霸天恼羞成怒…让水鬼张…割了他的舌头…最后…最后是活活饿死、伤重而死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只是听命行事…帮他管管账…”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王五目眦欲裂,怒吼着就要扑上去,被韩牧野死死拉住。
“济世堂!‘龙宫’到底是什么?水脉图指向何处?南疆巫蛊又是怎么回事?”韩牧野厉声喝问。
杜威如同竹筒倒豆子:“‘龙宫’…是济世堂背后真正的主子!极其神秘…我只听陈霸天提过几次…说‘龙宫’掌握着上古秘藏和…和操控水脉的力量…水脉图…是开启秘藏和掌控水运命脉的关键…济世堂只是‘龙宫’摆在明面的傀儡!南疆…南疆的巫蛊师是‘龙宫’请来的…帮他们炼制更厉害的毒药…对付…对付北境的军队和…和朝中不听话的人…‘腐髓散’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更可怕的…叫…叫‘焚心蛊’…据说能让人在疯狂中自相残杀…”
焚心蛊!操控水脉!对付北境军队和朝中重臣!
这口供,如同又一记重锤!印证了血书,更揭示了“龙宫”那庞大而恐怖的阴谋网络!
“联络方式!‘龙宫’如何与济世堂联络?在玉州还有哪些据点?”石昊磊的声音如同寒冰。
“不…不知道具体…他们单线联系…每次都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暗号…陈霸天死后…联系就断了…据点…我只知道‘回春堂’是明哨…老鸦渡三号船坞是水鬼张的老巢…府衙后巷深井…好像是吴有道藏账册的地方…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杜威彻底瘫软。
信息汇总到石昊磊面前。萧长风的血书,杜威的口供,疤鼠的审讯结果(确认了水鬼张藏身老鸦渡三号船坞),赵铁鹰手下在柳三娘处发现的新线索(指向吴有道可能藏在府衙后巷深井附近的某处民宅)…所有的线索,如同碎裂的拼图,在“龙宫”这个庞大阴影下,逐渐拼凑出一幅令人心悸的图景。
石昊磊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眼神深邃如渊,又锐利如即将出鞘的神兵。
“慕容!”
“传本王钧令!”
“命‘隐鳞’影卫、‘幽影’所属、玉州守备营精锐、及赵铁鹰部可靠人手,即刻兵分三路!”
“一路,包围城西‘济善堂’药铺,所有人等,一律擒拿!掘地三尺,寻找与‘龙宫’、南疆巫蛊相关之物证!”
“二路,强攻老鸦渡三号船坞!擒杀水鬼张!搜寻‘龙宫’信物、邪毒样本及一切密件!”
“三路,封锁府衙后巷深井区域!搜查所有可疑民宅!活捉吴有道!务必找到其藏匿之私密账册!”
“行动代号——‘犁庭扫穴’!本王要这玉州地界上,所有与‘龙宫’、济世堂勾结之魑魅魍魉,无所遁形!天亮之前,尘埃落定!”
“另,将此间所有罪证、口供、黑盒密图副本,以八百里加急密奏,直呈御前!同时抄送北境大营及边关诸镇!示警‘焚心蛊’及南疆巫蛊之祸!”
“师父你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宇文殇随本王亲临府衙后巷!本王倒要看看,这灯下之黑,究竟有多深!”
一连串的命令,带着石破天惊的决断与铁血,如同出征的战鼓,轰然擂响!竹溪庄园内,无数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渐亮的晨曦中,扑向玉州城的各个角落!
风暴,已不再是暗流汹涌。
而是化作了席卷一切的惊涛骇浪!
石昊磊玄色的身影大步踏出书房,如同战神临凡,直指那隐藏在官府阴影下的最后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