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校长,钱不用担心,梁厂长会给我们报销的。”
俞泽一说完,刘校长就噤声了。
俞泽一拍脑门,得,这些小老头,不是自已的钱就不心疼了。
手里有介绍信,但是不想排队,俞泽在火车站上左顾右盼地寻找目标,总算被他瞄着一个身穿铁路制服的男人。
俞泽走上前去,敬了个礼,“同志你好,那位是我们向阳县夜校的刘校长,县里的大领导派他出差有重要的事情。
但他身体不好,坐硬座吃不消,那卧铺票太紧俏了,您能不能帮我们看看有没有空出来的卧铺票?
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一位为人民服务的校长还要遭受舟车劳顿之苦!”
那人看了看刘校长的方向,刘校长恰好佝偻着身子咳嗽了两下,他点点头,“好,我去看看!”
俞泽心里啧啧几声,现在的人真有雷锋精神啊。
没多久,那人就回来了,和俞泽说还有卧铺空位,拿着介绍信就可以过去办理了。
俞泽握着对方的手,激动的:“我替我们刘校长感谢你,我们夏国竟然有你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
同志你放心,等我们刘校长出差回来,我一定来给你送锦旗!”
穿制服的男同志一脸受宠若惊,挠挠头,“不,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同志真热情,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表扬过呢!
俞泽心想,上次在交易所那里一口气订了十份空白锦旗,正好火车站送一份,以后运输好办事!
刘校长在外面等了半天,见俞泽愁眉苦脸出来,呵呵道,“我早就叫你死了这条心吧?卧铺哪里是这么好买的,老老实实买坐票吧,”
俞泽噗嗤一下,终于憋不住了。
“咳咳,是啊,刘校长,软卧确实太难买了,我只买到了两张硬卧,后天就这样将就着睡吧!”
刘校长步子猛地一顿,“啥?硬卧?你咋买到卧铺的?!”
俞泽当然不能说自已是扯虎皮坑了校长一把才买到的,他镇定自若道:“多大点事,就用介绍信买到的啊。”
刘校长:……
这小子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一天后。
上午八点,俞泽跟着刘校长坐上了开往魔都的火车。
全时辰长大概四十多个小时,加上延误等的意外情况,坐个两天两夜都有可能。
现在的火车速度,本来就不如二十年后的快。
两人凭着票找到了自已的位置,硬卧这边,明显比刚才走过来的硬座气味要清新一些,也没有那么嘈杂。
他们这个是四人位置,一边两个铺。
俞泽和刘校长的票都是下铺。
把东西放好后,俞泽发现右边正好离餐车挺近,便问:
“校长,火车上有果汁和汽水,你要喝哪个?”
刘校长闭上眼睛,慢悠悠道:“不用,我带了杯子,等会儿去接点开水就成了。”
“梁厂长报销。”
“……那来瓶汽水吧!”
俞泽一挑眉,对刘校长这种行径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随便了,刘校长跟梁厂长是旧识,他坑他的,梁厂长肯定会报销的。
俞泽去餐车买了两瓶汽水后,又开始在卧铺附近溜达。
这年头能坐卧铺的都是有钱人,他又发挥了自已的社牛本质,揣着兜里的一把糖,这儿唠唠,那儿唠唠的。
“哎,这小娃娃眼睛又大又亮,像会说话似的,还拿着个小木枪,真精神,长大准能当解放军,你们孩子教得真好,我都想跟你们取取经了!”
“嘿,看你手里这本《青春之歌》,我也爱看这类书,你最喜欢里头哪一段?咱俩口味这么像,说不准上辈子还是书友呢!”
“同志,你这中山装熨真整齐,口袋里还别着钢笔,一定是单位里的文化人!”
……
就这样溜达了一圈后,俞泽兜里从一小把糖变成了许多零食,什么瓜子花生橘子等等,兜里都塞不下来,只能拿在手上了!
俞泽拿着东西回座位,刘校长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你这是去打劫了?”
“什么话呀,都是那些同志太热情了。”
刘校长扶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交朋友?”
“嘿,咱要在火车上待这么久,多些天南海北的朋友唠唠嗑不好吗?”
刘校长又开始嘚啵嘚啵嘱咐了,“火车上乱得很,还有人贩子,也就你是个男的,不然你这样的肯定被拐。”
俞泽满不在意,“刘校长,有人贩子我也把他给反手卖了。”
两人正唠着,新站点到了,他们这旮沓来了两个乘客。
是一男一女,女的齐耳短发,上身穿着个马海毛的衣裳,男的穿着一件呢子大衣,左右手都拿着行李。
女生手拿票,看着座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谢扬高!我都说了让你买下铺,上铺那么矮,一坐起来都得碰头,你怎么想的?”
名叫谢扬高的男人脸上满是歉意,他吃力地抬手放着行李,一边道:“宝兰,对不起,我排到的只有上铺票了,这还是费了好大劲才买的,你就将就一下好不?”
“我不要!在上铺闷个一天,我下车形象都没了!”庄宝兰看到俞泽和刘校长,对谢扬高颐指气使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帮自已换座位。
谢扬高看了看刘校长,年纪有些大,不好开口,另一个年轻些,便对俞泽道,“同志,我朋友她睡不惯上铺,能不能麻烦你和她换个位置?”
俞泽翻了个白眼,“就你朋友睡不惯,她是豌豆公主吗?这么娇贵就别出门了,要换找别人去,我不换。”
庄宝兰听见俞泽这话,一股子无名火上来了,叉着腰,声音又尖又细,“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女生,睡上铺多危险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俞泽多看了庄宝兰一眼,心里嚯了一声,这出门在外也能碰到白丹丹2.0版啊,“我只是男人,又不是你的走狗,死一边去,别吵我!”
旁边的谢扬高顿时气也不顺了,他感觉这人把自已也给骂进去了。
庄宝兰用鼻子哼了一声,“呵!我懂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嘛?乡巴佬,我给你五块钱,跟我换座位!”
“不换。”
庄宝兰咬牙切齿的,“十块!”
“不换。”
庄宝兰手攥的紧紧的,不敢再加价了,她这次是和扬高一起去魔都出差学习的,在卧铺上多花十块钱已经是底限了。
庄宝兰恼羞成怒,“这么不懂得照顾女生,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刘校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孩子都两个了。”
俞泽努努嘴,“就是,我媳妇美得跟天仙似的,不像你,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倒霉蛋娶了你,估计得去庙里烧高香求菩萨保佑才能消受!”
“你,你!”庄宝兰用手指着俞泽,气得要命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愤愤地咬了下唇,爬着梯子上了上铺,哼,不给她换座位,她就烦死他!
庄宝兰在卧铺上躺着,开始是时不时的翻身,接着变本加厉,动作越来越大,上铺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旁边的刘校长听到动静,在心里默默地为庄宝兰点了根蜡。
心里腹诽,这女同志要倒霉了,俞泽这小祖宗也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