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农业无人机,他们机械厂若是能开辟一条生产线,肯定能给向阳县带来不少收益、岗位。
“俞泽啊,你这次做得太好了,走,跟我去厂里领奖金!”
“先不用了厂长,奖金什么的就和每个月的兼职工资一起发吧。”
他还要去趟山上呢,要砍点木头给孩子做餐椅和玩具。
反正是他的钱也跑不了。
周厂长感动极了,这俞泽同志简直是视金钱为粪土啊,这样的好同志上哪找?
俞泽空手空脚一身轻便地朝黑山走去,猎枪什么的都在空间里,裤兜里放了把弹弓,想打什么小动物就是顺手的事。
这条路上山更近,但离家里远些,不然他就回家带着白鹰狼青它们一起了。
俞泽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水塘。
水塘边还站着两个人。
瞧背影是一个有些佝偻的年轻妇人和一个半大人高的小女孩。
俞泽心里嘀咕:这是在干啥呢,抓鱼又不像,谁家抓鱼一动不动的。
钓鱼也不可能,谁家钓鱼这么傻愣愣地站着,两只手贴在大腿外侧,跟站哨似的。
看起来倒像是要跳河一样。
俞泽心里刚划过这个念头,就听见“扑通”、“扑通”两声急促的水声。
“哎呀我去,还真跳了!”
俞泽连忙撒开腿朝前奔去,边跑边脱外衣,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先是把扑腾的小女孩捞上了岸,然后是大人,还好他力气大,所以拖上两个人来也没费太大的劲儿。
这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形容枯槁,小女孩也是一样的瘦,两条腿并在一起还没有旁边桦树的枝桠粗。
两人的头发完全湿透,一缕一缕的糊在脸和脖子上。
衣服也因为湿透了贴在皮肤上,衣角处还夹带着水草和泥土。
女人紧紧抱着颤抖的小女儿,眼神涣散,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的:“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该死,我们就该死了!”
俞泽无语,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后指了指水塘:“刚刚我跳进去发现这水浅得很,只有半人高,死不了人。”
俞泽说着随手拾起一根长木枝插进去,插到底还冒了个头。
女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对不住啊……”
俞泽觉得这女人好像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他还要去砍木头呢,还是不在这待了。
他拔腿就要走,女人忽然又道:“恩人……你能告诉我哪里水深一点吗?”
俞泽脚步一顿,回过头,轻轻呵了声:“就这么非死不可吗?
你一个大人寻死,还要拉上这么小的孩子。
她还这么小,没成年,她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没资格带她去死。”
女人听了俞泽的话一怔,突然猛地抽出手给了自已一巴掌,抽抽噎噎的:“是我没用!是我照顾不好大丫!
可我怕不带她去死,她也没活路呐!”
旁边的小姑娘见亲娘如此伤心,也跟着嚎啕大哭,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娘,不,不怪你,你别哭了……
是,是大丫没用,大,大丫不争气!”
俞泽叹了口气,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来这闲事是要管到底了,就当做一会儿心理医生吧。
“你们是哪个村的?”
女人抬了抬头:“我们,我们是老母猪公社下圩村的。”
“为什么要寻死?”
女人抹了把头发,犹豫了会儿,还是道:“我生了几个女儿都生不出儿子来,家里不待见我,天天……”
女人说着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身上湿透的衣服有些粘腻,小女孩下意识撩了撩袖口,露出手臂上的青紫来。
女人说不出口的话,小姑娘说了出来:“我爹爹和我奶奶天天打我娘,我去帮娘,他们就打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了她们母女俩水深火热的处境。
“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婆家敢动你,你就回娘家去喊人干死他们啊!”
女人嗫喏着:“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的肚子不争气……”
俞泽翻了个白眼,这蠢女人是嫁人的时候把脑子也一起丢了,竟然能被洗脑成这样。
俞泽看向小女孩,想起自已家软萌的闺女,温声问道:“小姑娘,今年几岁了啊,有没有上学?”
“叔叔,我今年八岁了,没有上学……
我奶奶说了,丫头片子是赔钱货,不能上学。”
俞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揉开她手心放上去:“还是要上学的,上学才能认识科学知识。书上说了,生男孩还是女孩不是妈妈一个人的事。
你妈妈如果换一个爸爸,说不定就能马上生出弟弟来了。
生不出男孩,是你爸爸的问题。”
小女孩黯淡的眼神忽然有光了,亮晶晶地看着俞泽,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一手捏着糖果,一手死死攥着湿哒哒的衣角,心想:原来,这不是她和娘的错,是爹爹的错啊。
女人愣了愣:“恩人……你怎么能教小孩子这些……”
“我教的怎么了?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媳妇是医生,你觉得医生的话有假?”
女人摇头,在她眼里,医生都是文化人,文化人说的话都是没有错的。
都怪她没有读到书,知道没有儿子不全是她一人的原因后,女人感觉心里开始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心里莫名有了些底气。
“谢谢你恩人,你,你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是吗,我这么帅的你还能经常见到?”
俞泽开了句玩笑,气氛变得没那么沉重压抑了。
看女人眼里没了寻死之意,俞泽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杂草:“好了,快带你孩子回去换衣裳吧,这天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