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睛却像是劫后重生似的，满是生机。
林素商跟他目光对视时，眼睛里有一丝她自已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她轻声说：“教授，您没事实在太好了。”
“你辛苦了。”
索兰更为克制，他朝她抬起手，林素商看着他灰败的满是松皮的手掌，只停顿半秒就把手递过去。
师徒两人这一幕被在场的记者如实记录。
帝国全境内的新闻几乎全部被‘索兰’和‘林素商’两个名字占满。
索兰大火里消失16天，又起死回生般出现。
林素商独自面对想要吞噬索兰遗产的‘妹妹’，被构陷入狱却不卑不亢。
这对师徒的风光甚至连近期要上任的查德尔都比不上。
而查德尔也没闲着。
在他即将上任前的这个时间，他要做的事尽快将他未来四年任期的领导层确认好。
许多人盯着各种风向开始向查德尔毛遂自荐。
自荐的切入点，正是查德尔公开谈论过的卡林州大火、以及二十几年前齐崇叛国案...
这一连串的举动，已经将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搅弄的更加凶险。
奢华又舒适的车里，索兰和林素商并不像外人以为的激动。
“你似乎在怪我。”
索兰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带着淡淡的蛊惑。
林素商摇头：
“当然没有，大火是索莉放的，您是受害者，我怎么可能怪您？”
索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和他的车并排前进的是司梵。
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如果在我出事的时候，索莉把你安排给我做女儿，我或许会欣然接受。”
林素商眼皮重重一跳。
她手指攥紧，又立刻松开。
此刻抬起眼皮正对上索兰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心中的紧迫感几乎让她不能喘息。
即使她掩饰的再好，可在索兰这种老狐狸面前依然无所遁形。
他失笑眸色复杂：
“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有你这么聪慧的女儿呢？”
林素商控制呼吸，语气轻缓：
“听说您在大学时期确实有一个相爱的女朋友，或许她真有可能在某处为你生下一个孩子。”
索兰笑笑，神色却极为冷漠：
“如果孩子是蒋素素那种货色，还不如没有。”
林素商垂着眼皮轻声道：
“我以为您非常喜欢您那位女朋友。”
索兰顿了下摇头说：
“要不是索莉查到这些东西，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被轻易遗忘的人、或者感情，必定不重要。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对延续血脉并无期待，愚蠢的基因会让一个家族彻底败落。”
林素商扯了下唇笑着抬眸：
“是我想错了。”
索兰没发现她眼睛里的冷漠，他语带欣赏夸赞起她。
“反而是你，太让我吃惊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卡特利家的孩子？”
林素商有些受宠若惊：
“我父母是普通人，只养得起我自已，要是听到您要抢他们的宝贝女儿，怕是要吓哭了。”
索兰太喜欢她了。
无关男女。
喜欢只针对对她蓬勃的生机、不畏艰难的心性、临危不乱的气魄。他想象中，如果他会有一个孩子，那他的孩子一定被他教育成林素商这样。
即便是拒绝一座金山，也会笑着先把金山夸赞一通，再斩钉截铁地挥手。
他略显怅然地叹息：
“不做也罢，但是这次你是我以及卡特利家族的大恩人，我已经安排律师拟定了一份协议，给你一些东西。”
林素商动动唇。
索兰截断她的话：“这次不可以拒绝。”
林素商无奈地笑了下。
两人经历生死后，反而许多话都不能说了。
在索莉放那把大火时，索兰只想将计就计。
他身体颓败，还不直到能活多久，趁此机会或许可以一次把卡特利家族的毒瘤挖掉。
可谁也没想到，中途普迪兰竟然出现了差错。
凶险的经历让索兰成了没有希望的浮萍。
他想过，他或许很快会死，或许会被索莉以及其他家族的人找到...
而在第四区，他的经历和他想的一样。
在等待伽玛2时，他在轮椅上一动不能动的等死。
他回忆他荒唐的一生时，万万没想到找到他的竟然是春菱。
更没想到带他离开第四区的，竟然是夜家的私人飞机。
...
这些话他都没问。
林素商是谁的人，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经回到特区。
而林素商最好也什么都不要问，更不要跟他诉苦、叙旧、表达关切...
他既厌恶他会跟一个他不记得的女人生下一个带有他基因的孩子。
又排斥像林素商这样，跟他毫无基因牵连的孩子，却跟他如此契合。
幸好，林素商是个聪明人...
索兰疲倦地闭上眼。
他会给她用不尽的钱、数不清的东西、以及所有人羡慕的地位。
但她最好不能跟他再有情感上的牵扯。
一老一少相隔不到1米，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而司家的专车里，除了司机外，只坐了司梵自已。
但这里的热闹却和隔壁截然不同。
春菱畅快的笑声络绎不绝。
她声音带些醉意，
“这幅表情做什么？后悔跟她分手了？啧，后悔也没用，她主意太正了，既然甩了你就绝对不会回头...
夜家、索莉还有南宫柏，他们想要独自吞掉卡特利..
还有你父亲，想要再次吞掉春家的产业，可偏偏被她摆了一道！
司梵，你应该庆幸这次风波里你站在她身边.
她是个宁折不弯的怪人，强迫她跪下，只会让她反抗得更用力...
不过，你或许还有机会..”
司梵眼皮轻颤，第一次看向视频中满脸醉意的女人。
春菱吃吃的笑，她眉眼飞扬像是极为畅快：“真有意思，我竟然给司家生了个小情种，真是司家的报应。”
“母亲，”司梵淡淡喊她。
春菱眼中满是笑：
“看着吧，索兰那种冷血无情的人肯定马上卸磨杀驴，你说，林素商会不会被她尊敬的老师打击到？”
司梵眼睫垂下，将思绪藏在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