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商听完之后觉得十分荒唐。
那天从法院出来，索兰的话还历历在目。
这个男人冷酷、无情。
他对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萧纯雨忽视、冷漠。
他对和他一起长大的索莉纵容、利用。
他对可能是他亲生女儿的蒋素素弃之敝履。
他对可能给他生儿育女的初恋避之不谈。
...
他现在竟然要林素商做他的孩子？
为什么？
只可能是因为林素商够聪明、够优秀，配得上做他的孩子。
明明前几天他还公事公办地告诉林素商，他会给她一笔钱。
是，这些天林素商表面不显，但确实被索兰气到了。
她同情他的遭遇，佩服他能看破命运觉醒自我意识，同时她在自身难保时想要帮他对抗命运。
可他呢？
推林素商出来做棋子。
利用完之后要给她钱两清。
...
想得太多，多到她手心发疼。
因为她将指甲掐进手心里了。
缓缓松开握紧的手指，林素商轻轻吐出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笑着说：
“教授您说笑了，上次您提起我就说过，要是我父母知道恐怕要大哭一场。况且，您可能真有一个亲生的孩子等待您去寻找，就像当初的萧纯雨女士一样。”
莫尔塞脸色大变，立刻垂眸朝索兰看过去。
舅舅精神上有些洁癖。
对于那位‘初恋’，他看得出对方在舅舅心中毫无份量。
更何况对方生的孩子？
当年萧纯雨出现，舅舅的表现就足以说明一切。
在舅舅心里，血缘不重要，相处和契合才重要。
这么多年，莫尔塞甚至觉得，如果他母亲不走极端而是留下萧纯雨，可能萧纯雨在舅舅心中的地位还不如现在高。
..林素商一向聪明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傻？
他心中焦急，很怕舅舅厌了林素商。
正想说点什么时，他听到舅舅低沉又愉悦的笑声。
“你说的有道理，”索兰的手一直没放下，一直朝林素商的方向举着，“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来，推我走走。”
安排人去找了，找谁？
林素商心中阴沉，但在此时也不得不过去接过莫尔塞手中的轮椅。
尽管林素商小心，可他们两人的手还是有短暂的碰触，她垂着眼皮并未停顿。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来？”
反而是莫尔塞没忍住问出口。
索兰眼珠微动，淡淡道：“莫尔塞，去前面接待宾客。”
莫尔塞嘴角倏然抿直。
从大晾台下来之前，索兰特意警告他，不许他惹事，更不许他招惹林素商。
索兰的轮椅是电动的，林素商只是微微用力，轮椅就往前动起来。
小风波散去，院子里再次变得热闹。
夜子洛、司梵、莫尔塞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默契地错开视线。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机，竟然借用春夫人的名义带她参加宴会。”莫尔塞凉凉地问了句。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能不计前嫌坐你的车。”夜子洛笑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她的？”
相较于脑袋一根筋的南宫凛，更让莫尔塞和夜子洛芥蒂的是司梵。
毕竟是她真正的前任。
况且，他们都看得出来，司梵对于林素商已经开始行动。
“她是什么性格你们不知道？”司梵语气很淡，“她不是能被说服的人。”
莫尔塞就是看不惯司梵这种比他们都了解林素商的态度。
他冷笑道：
“你还是死了跟她复合的心，我会经常提醒她，曾经作为男朋友的你，在城堡把她推给我的事。”
夜子洛微笑：“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莫尔塞扯了下唇露出一个略显挑衅的笑：
“至少我还吃过苦。”
夜子洛笑意消失，“真该让她听到你这么羞辱她。”
莫尔塞冷笑：“我在羞辱你。”
“这里是卡特利庄园，到处都是宾客，你们两个如果要大打出手，滚出去打。”
司梵直接越过两人往里走，留下莫尔塞与夜子洛神色阴沉。
而话题当事人正沉默地推着索兰往人少的地方走。
“刚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教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况且我父母都在...”
“这些都是小事，”索兰说着顿了下，“刚才第四区回来时，我的想法很偏激，做法可能伤害到你，在盖力沃兹，学生们没说什么吧？”
林素商淡淡道：“您知道，我对这些事并不在意。”
索兰无意识扯了下唇角。
夕阳西下，后院清风徐徐，索兰神色微微怅然。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期待和精神紧张的情绪了。
“..是我错了，”索兰语气黯淡，“不过素商，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林素商停下，两人立在长廊下，静静看着落日。
“我本来想，给你一笔钱、再送你几个能赚钱的产业，让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你看，那几个狼崽子龇着牙在旁窥视你，你只要一露颓势，他们立刻就会扑过来。”
“教授，您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刚才那个话题，素商，我希望你能做卡特利家族的孩子。”
“能问问您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吗？从联邦法院回来的路上，您清晰地向我表达，您将用一笔钱打发我，以此还清我的救命之恩，并希望我拿着钱滚的远一点。”
索兰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因为她毫不留情的话。
很快，后院里传来索兰畅快的笑声。
他表情十分愉悦，电动轮椅自行转动，他面向林素商，表情带些好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意。”
林素商语气淡淡：“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索兰深邃的眸子紧紧盯视着林素商。
这个女孩神色从容，没有被他抛下的巨大利益触动，这让索兰心里更加激荡。
他太欣赏她了。
像极了年轻时的他。
他语气轻柔：
“我已经安排人去查，蒋素素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以及她的母亲到底是谁，如果她不是我的孩子，那当年到底有没有一个女人生下过我的血脉。”
林素商有些奇怪，“既然如此，您为什么...”
索兰枯瘦的手轻轻抬起，语气漠然。
“我不会留下她们。”
林素商瞳孔放大，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你要杀了她们？”
索兰冷漠道：
“如果她们真的存在的话。我说过我对繁衍血脉毫无期待，这一次就够了。
我不会让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和孩子，将你所处的卡特利家族搅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