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漳给顾知望提了个醒后便回自己学舍去了。
郑宣季王时前后脚进来,顾知望将这个不怎么妙的消息传达。
谁也不会想自己学舍出现个比自己来头大的,并且风评还不怎么好,郑宣季作威作福惯了,已经开始在想和王霖打一架的话,自己有没有全身而退的胜算。
武将之家多在开朝动荡时风光,一旦朝局稳定无战可打那些文官们便全蹦了出来,不过皇帝陛下看在他祖父一大把年纪镇守岳北的份上,大概不会把他怎么样吧。
一旁的王时看了眼他脸上的神色,默默挪开两步。
顾知望将书扔过去,“不想被你爹抽就别惹事。”
郑宣季嘁了声,利落避开,单手接住扔来的书,又给重新甩回他桌前。
“那他最好别惹我,井水不犯河水。”
敲钟声响起,众人各自回了座位。
那位小国舅爷不见踪影,今天授课的夫子也迟迟不见进来。
崔漳的消息不会有误,那便是小国舅那边又出幺蛾子了,第一天入学架子便大到迟到。
半盏茶后,门外传来响动。
半大的男孩一脸倨傲,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袍,眼睛都快飞天上去了。
他居然是带了侍女来的,学堂有规定只准一名书童随身,但也只能等候在学舍外。
一身红灯笼的王霖径直朝前排,顾知望的位置的走去。
肉眼可见的来势汹汹。
“你就是顾知望?”语气不善。
顾知望寻思着自己也没和这位存在什么过节呀,暂且不动声色点头。
快速在心里开始权衡自己和王霖对上,爹有没有胜算保他,爹不行的话,祖母大概能给力些,光凭辈分也能压一头。
想到这他稍微放松下来,坦然问道:“王学友有何贵干?”
王霖高昂头颅,眼睛往下撇,敲了敲桌子,“这位置,我要了。”
顾知望眨了眨眼,愣住了。见此王霖嗤笑一声,觉得也不过如此,这就被自己给吓住了。
“你要坐这?”顾知望连带语气都缓和了些。
“自然,还不给本少爷挪位置。”王霖趾高气扬。
顾知望默了默,心里偷着乐,面上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王霖那架势他还以为要来个大的,没想到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位置不仅门口漏风,凉飕飕的,做什么都在夫子眼皮子底下极其不方便,睡觉也没有遮掩,如今是王霖抢占的位置,他只是个被逼无奈被殃及的小池鱼,可怪不到他头上。
顾知望面色憋屈,手上动作麻利。
拎上东西就直奔后面大本营去了。
郑宣季、王时表达出热烈的欢迎,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夫子现身。
见到来人顾知望有了把握。
来的是李夫子,他向来不爱管闲事,只醉心学问间,果然看见交换了位置的两人没说什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新来的王霖。
不过王霖却不乐意这种简单,自个施施然站起身。
“我已经学完增广贤文,如今在习大学、中庸,听说你们如今才止步幼学琼林?”
话里话外都是优越,明目张胆的瞧不起人。
学舍里都是年纪尚小的幼童,止步于背诵理解基础典意的阶段,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自然是一步一步由浅及深,偏就他仗着在宫中的崇文馆待过搞特殊,几句话就将全学舍的夫子学子们得罪了彻底。
王霖还在滔滔不绝自己学过什么,会琴会棋会画。郑宣季忍不住笑,“他也太像开了屏的孔——”
顾知望及时捂住他的嘴,和听见动静望过来的王霖无辜对视。
大概是没听清内容,王霖只恼怒有人在后头说话不尊敬自己,恼怒瞪了几人一眼,回过头继续发挥。
顾知望嫌弃撒手,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郑宣季被他流露出的嫌弃伤到,幽幽开口:“我说的又没错,真这么厉害直接进国子监呗,瞎显摆。”
顾知望,“人家起码有显摆的资本,你还是好好想想下次罚站怎么避免丢脸吧。”
“你胳膊肘往外拐。”郑宣季碎碎念,居然还真升起了些危机感,他看不惯花孔雀,要是在花孔雀面前丢脸那以后头都抬不起来。
郑宣季难得拿起书看,消停了。
学堂规定不许携带外食,统一在膳堂用饭。
当然崔漳是个例外,他被崔夫人叫到后宅用膳去了。
顾知望先去了丁舍将顾知序带出来,介绍双方认识,郑宣季和王时都受到过顾知望的指示,态度虽然别扭但还算平和,只是忍不住时不时侧头打量两眼。
顾知序犹如未觉,只紧紧跟在顾知望身侧,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一起朝食堂走去。
进到食堂,里面分了两侧,一边是低价供给寒门学子的大锅菜,一边是花样选择更多的小炒,泾渭分明。
顾知望等人自然朝着左侧走去,书童上前取菜。
几人大老远就瞧见嫌弃饭菜难吃的王霖,那前呼后拥一身红的很难不注意。
郑宣季扫兴瞥了眼,朝正往外挑苦瓜出来的顾知望道:“你怎么惹他了,今天要专门针对你。”
顾知望动作自然将苦瓜拨进顾知序盘子里,嘟囔了声:“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