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子殿下吐血

自从知道“阿晚”可能是谢琮心上人的闺名后,路知晚就有点不大高兴。谢琮这狗东西,竟然把他当成一个“姑娘”的替身,简直岂有此理。

后来谢琮再叫“阿晚”时,路知晚就故意不应声。

谢琮也不恼,叫了几次见小猫没反应便会上手。路知晚一边被谢琮撸得忍不住打小呼噜,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等他腿养好了肯定立刻就离开东宫,再也不回来。

这日,京城又下起了雪。

临近年关,苏平开始带人清扫和布置东宫。

路知晚趴在软垫上看着小原子剪窗花,才知道已经到了腊月下旬了。距离他来到东宫已有半月之余,为何他坠崖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京城?

不过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他坠崖前几日,镇北军刚打了胜仗,捷报传到京城时必定是满朝欢呼雀跃。若那个时候传来他的消息,无异于用噩耗打断喜讯。北境的同僚或许是出于这一层考虑,才延迟了汇报此事。

另一种可能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路知晚曾梦到过自己坠崖后落水的画面,因为那感觉太过真实,所以他推测那或许不仅是梦境而是记忆。他坠崖的地方确实有河流经过,若他落入了水里,尸体很可能会被水冲走。

而军中历来有规矩,失踪之人便算活着,这既是一种祈愿,也是一种安慰。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此事都不会拖太久。路知晚的身份不仅是镇北军的先锋将军,还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他无论是生是死,镇北军都必须给京城一个交代。

消息传来,或许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今日早朝,殿下估计又要被陛下斥责,你伺候的时候切记仔细着些。”苏平朝小原子道。

“又是因为粮饷的事情吗?”小原子问。

“是啊,殿下想让镇北军的将士开春就能领到粮饷,手段难免强硬了些,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就连国舅府都和咱们殿下闹翻了。”

“师父,我不大明白,镇北军是为了家国打仗,供应粮饷本就是朝廷该做的。殿下就算手段强硬了些,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陛下为何要斥责他?”小原子不解道:“难道陛下不明白殿下的苦心吗?”

苏平叹了口气,打算借这个机会教教徒弟何为为君之道,于是耐心解释道:“你记不记得入秋时你在殿

“徒儿记得。”

“当时我骂了你,你还记得吧?”

“徒儿知道,师父出言责骂实则是为了保护徒儿。”

“我老是教你要有眼力见,遇事先揣摩主子的意思。当日我是知道殿下不想责罚你,才出言责骂,好递个台阶让殿下说那句‘算了’,这样你就会记着殿下的赦免之恩。咱们当奴才的,可不就是要处处替主子着想吗?”苏平道:“主仆之间是这样,君臣之间亦然。北境的粮饷不济,殿下都心急,陛下怎会不知道?”

“徒儿懂了,粮饷一事总要去解决,不是陛下就是殿下。但不管谁出手,都会招致朝臣的不满。殿下是想替陛下当这个坏人,让牵涉其中的朝臣将不满都记在他的头上。届时陛下责骂一番殿下,再安抚几句朝臣……”小原子说到这里,便被苏平打断了。

“这些话咱们师徒二人说说便罢,千万别出去乱说。”

“师父放心,徒儿心里有数。”小原子忙应下。

路知晚听了这番话,忽然明白了为何谢琮在朝中的名声这么差,原来除了他自己做的那些事之外,还要额外替皇帝背负骂名?

这皇帝也真有意思,自己爱惜名声,却半点不顾儿子的名声。

许是自幼被父兄庇护惯了,路知晚从来不知道皇家的亲情竟这般稀薄,全是利益和算计,半点温情也无。难怪谢琮自幼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也不能全怪他。

这一刻,路知晚忽然对谢琮生出了点同情。

皇宫,大殿。

苏平所料不错,皇帝确实正在斥责太子。

“你幼时朕便教你何为仁义,何为孝道,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哪一点对得起朕的教导?卢卿是两朝众臣,如今被你逼得要在家里上吊,柳国舅是你亲舅舅,被你气得一病不起。”皇帝道。

谢琮只立在一旁听着,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诚王,你替太子去安抚一下卢卿和国舅。”皇帝先是吩咐一旁的大皇子谢瑞,又看向太子谢琮:“你回东宫思过吧,这几日不必来上朝了。”

皇帝发了一通脾气,斥责了太子,但对于北境粮饷一事中谢琮所做的部署没有提出丝毫异议。明眼人都知道这父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只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太子挨了骂,北境有了粮,被迫出血的人虽然破了财但也博了个名声,事情至此就算收了场,

就在皇帝准备退朝时,殿外忽然有通传声,是北境的军报到了。

谢琮眉心一跳,转头看去,这封军报他等了足足半月之久,真等到的这一刻,他心底却觉十分不安。

军报被呈上,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刘福验看了封筒完好,这才打开军报。皇帝拿到军报后只扫了一眼,面色大变。那军报上只写了一句话:前锋将军路知晚坠崖失踪,寻十数日未果。

群臣见到皇帝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唯恐这节骨眼北境战事又出了变故,那样就谁也别想好好过年了。

然而皇帝沉默片刻后,却将视线看向了殿内立着的英国公。

谢琮循着皇帝的视线看去,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一直以来那股不安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路知晚出事了。

皇帝让刘福念了军报上的内容,英国公听闻幼子坠崖失踪,险些殿前失仪,幸好被人及时搀扶住。皇帝安抚了几句,又命人拟了旨,要求镇北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路知晚。

“找了十多天没找到人,这么冷的天……”

“要是活着,不可能一点踪迹没有。”

散朝后,群臣对路知晚失踪一事议论纷纷:

“我看路小将军这次是凶多吉少。”

“那么高的悬崖,说不定早摔烂了。”

“可惜了,才十九岁,连个全尸都……”

几个文臣话音未落,便觉脑袋上寒光一闪,发冠连带着发髻被长刀应声削落,散了一地。

“管好你们的嘴。”谢琮的声音像淬了冰似的,眸光更是冷厉无比。

几人吓得瘫坐在地,集体噤了声。一旁的羽林卫回过神来,才发觉腰间长刀不知何时握在了太子殿下手里。

谢琮扔了手里的长刀,转身朝东宫的方向行去,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便骤然呛了一口血出来,新落了雪的地上,瞬间被血洇红了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