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袁英大喝一声,迅速将七枚铜钱抛入井底。
钱眼对准陶罐的瞬间,井壁钢筋发出蜂鸣,整栋楼的灯光同时闪烁。
我也不敢再看,飞快的往上爬。
后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的爬上来,想抓我的脚。
“走!”
刚爬上来,袁英一把拽住我:“井底的陶罐只是阵眼,真正的胎魂罐藏在地基最深处,借着整栋楼的人气养了三十年……”
她的声音很快被楼板震动声盖过。
储物间的水泥台子正在缓慢下沉,露出更深处的青砖井壁。
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正是这栋楼所有住户的名字。
原来,秃老三的替命局从买房时就己开始。
他利用商品房的钢筋地脉,将整栋楼变成了养魂的容器。
每个住户的人气都是转轮魄的养料,而秀秀和我的八字,不过是打开阴门的钥匙。
袁英用照骨镜照向水面,镜中倒映出井底的陶罐,罐身缠着与秀秀耳后相同的红线。
“砰”的一下,我撞在了袁英的背上。
怪事,不是说要走吗?咋突然停下了?
“啊!你看前边……前边!”
秀秀突然抓着我的胳膊,惊恐地看着前方。
我这时才注意到,前边居然没路了,而是一个悬崖。
怎么会这样?
我们在小区里,怎么可能会有悬崖?
是幻觉吗?
我看向袁英。
袁英知道我要说什么,沉声道:“确实是幻觉。”
我说既然是幻觉,那我们走过去不就好了?
袁英淡淡的道:“是可以走过去就好,但是,如果你在走过去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个是悬崖,你就不可能走过去,不仅如此,反而还会掉入真正的悬崖。”
“啥意思?”我有些懵。
“意思就是,当你走不出心魔,那么尽管眼前这个是幻象,那么你也会掉入深渊,你说,如果在现实中你掉进悬崖,会怎么样?”
我说当然是会摔得粉身碎骨了。
“没错!”
袁英沉声道:“如果在走过去的时候,你不敢百分之百的认为这是幻象,那么,你的身体也会和掉入悬崖一样,一寸寸的裂开,然后死在这!”
这……
听到这话,我倒吸口凉气。
回头看向秀秀,看到她一脸惊恐,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走不过去了。
我说难道没别得办法了?
袁英点头,看向那口井:“井底有‘钱魂阵’,是用替命人的血养的。”
袁英咬破指尖,在井口画了个 “开” 字:“陈言,你带着引魂玉下去,记住别碰井水,用玉面贴住罐口。”
又要下?
见袁英默不作声,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下就下吧。
这次刚到井边,就感觉寒气刺骨,比先前还要冷无数倍。
不过引魂玉在怀中发烫,让我好受不少。
借着腰间火把的光,我看见陶罐周围堆满了纸扎婴儿。
每个婴儿心口都贴着秀秀和我的生辰八字。
刚触碰到陶罐,水面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纸扎婴儿的眼睛同时转向我,黑洞洞的眼窝里伸出细如发丝的红线,缠住我的脚踝。
“别回头!”
袁英的声音从井口传来。
我咬牙将引魂玉按在罐口。
谁知道刚贴上去,红线突然收紧。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竟长出了纸扎童男的关节纹路。
卧槽了!
轮到我了?
千钧一发之际,井口传来桃木剑刺入的声响,红线应声而断。
我抱着陶罐爬上井台时,袁英正用朱砂在陶罐上补刻封魂咒,罐身突然浮现出秀秀的胎毛印记。
原来当年秃老三偷走的胎魂,早己和秀秀的命魂缠在了一起。
“打开罐子。”
袁英递来牛毛刷。
陶罐开启的瞬间,一股混着纸钱焦味的阴气涌出,里面掉出半张残符,正是当年半仙给秃老三的批命。
“十世转轮,需借双生阴命人承债,一为亲女,一为八字相冲者……”
我们这才惊觉,我与秀秀的生辰八字,竟暗合 “双生阴命” 之相,秃老三的替命局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双重保险。
若秀秀的魂撑不住,我的命就会成为转轮魄的下一个容器。
而那口古井,正是当年乱葬岗的阴眼所在,他将胎魂罐埋在此处,就是要借地脉阴气滋养转轮魄。
...
回到店铺,袁英将胎魂罐供在神龛旁,用七盏长明灯围住。
镜中异象却并未停止。
纸扎货架上的童男童女开始两两成对,眼窝处的血线连成 “陈”“秀” 二字。
秀秀的掌心纹路逐渐清晰,竟变成了胎魂罐上的离卦符号。
而我每次照镜
子,都会看见自己的眼角多出一道与袁英相同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镜中硬生生撕开的。
两日后,巷口传来噩耗:五金店赵大爷突发恶疾,临终前指着衣柜说 “红背心在等人”,死时掌心也有纸纹。
袁英查看后发现,他的生辰八字竟与秃老三的死亡日期相冲。
原来转轮魄的阴债,早己顺着地脉阴气,开始反噬所有与秃老三有过接触的人。
“必须在七七西十九日前破了‘地脉阴网’。”
袁英翻开《鲁班经》残页:“当年半仙设下的局,用乱葬岗、古井、纸扎铺形成三角阴眼,我们得找到第三处阴眼所在。”
秀秀突然指着照骨镜惊呼:“镜里的纸扎婴儿车在动!”
镜中画面显示,婴儿车正沿着巷口移动。
车轮轨迹竟与乱葬岗、古井的位置形成等边三角形。
最终停在巷尾的老槐树下。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袁英许久未曾露出的笑容,在这一刻绽放。
“英娘,是有什么好事吗?”我问。
袁英点点头,淡淡的笑道:“这说明,事情快要结束了,那是第三处的阴眼所在,只要破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