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排除?
陈默答道:
“该问的都问了,说是正常吃饭,四菜一汤,厨房都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昨晚就一个下人伺候着周成,所以我才说应是在这院子里下的毒,若是如此,自然与那四名副使脱不开关系,采药局地方大,人多且杂,护院都是从王府调过来的,人数不少,每日按时巡逻,这院子虽没有看守之人,但这么多年的规矩,旁人无故不敢进院子,能进来的也就是副使。”
贾川盯着炭盆发呆,没有说话。
老郑头说:“既然主仆二人都被毒杀了,且中的可能是同一种毒,那便是这名下人知道是谁,他认得。”
顺子看了眼老郑头,又看了眼贾川,才说:“凶手能让下人见到,当时不杀,回头再杀,这,这是不是也太冒险了?”
“赵德文到的时候,那下人已经死了,你猜那下人叫啥?”贾川抬头看向顺子问。
顺子听说下人早就死了,忙说:“有没有可能主仆是同时死的?”
“如何同时?一个在主房中,一个在耳房中,下毒这个事是那么好做的?周成能有这个待遇,身份在那摆着呢,下人一刀结果了便是,这种毒药何其珍贵……”
“你为何觉得珍贵?”贾川打断老郑头问。
“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若是毒药稀松平常,伸手便能弄来,你现在还能活着?有点仇啊怨的,还不是想杀谁杀谁?”
贾川笑了笑说:“没那么容易,只不过你说到了重点,若是只为杀周成主仆,实无必要用毒,这事儿倒是容易讲明白,所谓无色无味的毒药,现阶段很难做到,尤其对周成来说,骗他喝下藏毒的东西……可能性不大,除非他自愿。”
“你怎知没有无色无味的毒药?”采莲忍不住问了一句。
贾川依旧没有理她,继续说道:
“依着这条思路想,周成中午回家中不知是放了什么或者是拿走了什么,且离开家的时候将另外三名下人留下了,我推断,他知道昨晚生死难料,只是这个名字也叫顺子的下人,就有想头了。”
顺子眼睛一瞪,指了指屋外的方向,而后长叹一口气,说:“同名不同命。”
贾川突然扭头对陈默说:“赵德文不愿意去周家,有点说不通,你将他带来。”
……
赵德文哆哆嗦嗦的进了厢房,他先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采莲,这才看向贾川。
贾川没有让座的意思,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说谎?若是回答的不让我满意,你我再见便是在牢中。”
赵德文急急的答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你说往常跟着周成的下人你记得,可死在耳房的那人便是平日里跟着周成的,你怎会不认识呢?”
赵德文愣了一下,才说:“不是不认识,是没敢仔细看,再说,周大使疑心重,他身边的人偶尔会换,根本不会与我们多言,这些人虽是周家下人,但在采药局可是鼻孔朝天的,且我们也不是日日都得见,我不能一眼认出……这,这也正常吧?”
“是正常,但你认不出不代表别人也认不出,他们日日陪着周成进出,莫说最近没有换人,便是换了,只需一两日,采药局有的是人能认得,你也说周成身边的人在采药局能横着走,不记住脸怎么能行?”
“可,可我只是没敢细瞧啊,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吗?”赵德文委屈的问。
贾川扭头问采莲:“你认识吗?”
采莲忙摆手说:“我很少去其他院子,他家下人如何横着走也走不到我那破院子。”
赵德文也说:“周大使家的下人,莫说是常跟着的,便是谁突然来了,只说自己是周府的,他就是只周府的臭虫,我们也得敬着。”
陈默沉声说:“要我说这俩人都直接带去府衙,严刑拷打之下,才会说真话。”
赵德文显然是被陈默的话吓得不轻,他赶忙求饶道:“我若是知道点什么早便如同那名下人一般被毒死了,又怎会活生生的站在这儿?”
“若就是你毒杀的呢?”陈默沉声问。
“怎可能会是我……我,我杀周大使有何好处?”赵德文记得声调都变了。
“或许你便可坐上大使之位。”
“王爷甚少理会采药局的事,老王爷在世的时候,我或许还有半分机会,至少老王爷知道我是谁,可王爷不知道啊,四个副使呢,我杀了他也未必轮到我,何必呢?再说,再说我也做不了啊,周大使对采药局政务甚少过问,反倒是与各地之间不能入账的事全都要经他的手,就这些人情世故,我一概不知,真说让我做了大使,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入手。”
贾川审视的看着赵德文,他知道赵德文是情急之下说了实话,但是否便可以排出嫌疑了呢?
“你说采药局与各地还有些别的事?”贾川淡淡的问:“这些事只凭周成一人怕是难做吧?总要有些人从旁协助,这些人是谁?你找来我便不再难为你。”
赵德文都快哭了,他上哪找去?
“若是一年前你这么问,我或许还能找出一两个人来,可自从老王爷过世,这采药局便如同周大使自家的一般,为何我们四人能是副使?还不是因为听话,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打听的从来不打听,为何今早我们四人收到消息什么都没做,先在一处商议如何应对?这事儿说得清吗?我们倒是想说突染恶疾,可,可谁信啊?”
“周成家里,那位你说的母老虎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周成一死她便没了气焰,我很是不解你不敢去周家的原因是什么?”
赵德文像是没想到贾川突然转到这个问题上过来,怔住了。
“我猜,周成的夫人是认识你的,你怕她见到你说出点什么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来。”
赵德文脚下一软,跌坐在地,采莲吓得一激灵。
“来,你先说说是何事让你怕?你若是不说,我可以让邹氏说。”
赵德文面色惨白的盯着地面上的青砖,竟是没有答话。
陈默两手一摊说:“我就说带去府衙吧……”
贾川摆手说:“府衙,我信不过,先找间屋子关起来,我估摸着,需要关的不止他一个。”
……
几人当不当正不正的用了一顿饭,贾川和老郑头便开始了仔细的二次尸检。
其实老郑头已经翻来覆去的给周成做了多次体表检查,只是未曾再去看过那名下人的尸体。
采莲跟着进了耳房,贾川并未说什么。
因老郑头已经对周成的尸体了如指掌,再检查‘顺子’的尸体时,很快便看出了不同。
‘顺子’没有呕吐物在旁,他的手指尖没有类似烧焦的痕迹,右手拇指指肚和食指侧面有些发黄,死者口中只有苦杏仁味,没有辛辣的气味,且‘顺子’的身上有伤。
“这些伤说明死者生前与人纠缠过,或许是谁想要让他喝下毒药,但他没有周成那般听话。”贾川说。
老郑头点头说:“周成的尸体可是细皮嫩肉的,不见任何磕碰之后的青紫,你说这个顺子会不会是死前干过什么活儿,磕碰了?下人嘛,难免做些粗活。”
“他可不是一般的下人,在采药局轮不到他做粗活。”
“也是,那凶犯能将主仆二人分开毒杀,可见不是一个人……”
贾川扭头看了看老郑头问:“他跑出去宣讲周成死了的时候,可没有喊谁将他分开了。”
老郑头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档子事,便问道:“会不会是有人说谎了?”
贾川耸了耸肩说:“顺子说的对,若是同时杀,为何要分开?若不是同时杀的,凶犯哪来的底气再动手而不被发现?再说,多留那几个时辰的命有何用?就为了报信?说不通!他们主仆二人中的毒可能并非一种,或者有可能周成真的喝下不止一种毒?他为何心甘情愿的喝下?”贾川皱着眉沉思片刻,站起身说:“走,再去看看周成。”
老郑头迅速的跟上,可站在墙边的采莲却迟迟未动。
二人刚出了耳房,便看到高云朵和董圆圆在院子里,董圆圆正与大黄玩耍,可能是知道自己暂时不用送命,大黄玩的很是开心。
“怎不进屋歇息?外面冷。”贾川看着高云朵说。
高云朵还没吭声,董圆圆先说道:“问出来好多事,姐姐差点就进去找你了。”
“哦?进屋说,我得先洗洗手。”
……
邹氏和月娘都没少遭罪,高云朵也不想动手,可这二人如同街上泼妇一般,先是相互怒骂,而后相互扯头发,邹氏身上有伤,难免吃些亏,月娘本可借机报仇,奈何为了保持楚楚动人的病态美,每日只稍稍吃些东西,这时候最是需要力气,可她哪有啊。
见二人都打不动了,高云朵才开口,她只说了‘周成已死’,这两个女人便用不同的方式表现了悲戚。
邹氏扯着脖子哭喊,月娘只知发呆。
董圆圆听得心烦,一嗓子便让邹氏住了嘴,也将月娘的魂喊了回来。
可无论高云朵问什么,二人均不答话。
高云朵意识到想要问出点什么来,不动手是不行了。
董圆圆很是不解,她嘟囔道:“娘没骗人,真有人会皮痒,好好问便好好答呗,唉。”
贾川让高云朵问了好几个问题,高云朵一个不落都问了。
常年与周成走动的人很多,天南地北的哪都有,前些年周成回来还会说说采药局的事,这两年回家后基本不会去邹氏那里,前些年还有人到家里找周成,这两年很少有人到家中找周成了,邹氏之前那些年事无巨细都会过问,这些年即便邹氏找去也是吵闹为主,连心平气和的说句话都难,更别说采药局中的人和事了。
好在邹氏是生不出来,后院那几个更是一直没动静,邹氏便做起了过继邹家侄子到名下的美梦,可这一年,邹氏记得很清楚,从老王爷病逝那个月起,周成再没往家里交过银钱,周家不缺银钱,可不交便是另外一回事了,邹氏怀疑周成外面已另有家室,甚至已经有了孩子。
月娘进府有三个月了,算是专宠期,只要周成回来便会歇在她屋里,但她说周成不会提及采药局的事,只盼着她肚子能早点有动静,且她感觉到周成对她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周成前几日说过,不行就再纳一个。
至于昨日中午周成回来做什么?月娘还真知道,倒不是周成跟她说了什么,而是她的丫鬟买通了在宅院里伺候周成的小厮,月娘不仅知道周成何时回府,也会知道周成去了哪里,更是知道周成新买了一套头面,使了三两六钱金子,月娘暗自欢喜了好几日,哪知昨日中午周成回来去书房取走头面,她才知道不是送给她的。
“他中午回去是为了取头面的?”贾川惊讶的重复了一遍高云朵的话。
此时东厢房里可没有采莲,都是自己人,贾川的惊讶让顺子很不解,他问:“你以为他回去是做什么的?”
贾川说:“我以为,他知道晚上有一难关要过,回去是为了取什么能让他有机会过关的东西,可他离开家的时候怎会让随身伺候的人都留下,只带了顺子离开?”
“假顺子!”董圆圆纠正了一下。
贾川嗯嗯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高云朵说:
“周成这两年越发的有排面了,家中下人也分成跟着出门的和在家中伺候的,且还立了规矩,这两拨人私下里不许有来往,他可能是不想外面的事进家,也不想家里事出门,但这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自然有人想法子收买他身边的人,听说是周成想要换了那三个,像是目前只有那个假顺子能信得过,这是月娘说的。”
“陆百户派人去找那三名下人,可有找到?”贾川问。
董圆圆忙说:“找到了,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
“三人都好好的?”贾川像是自言自语,说的很轻:“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