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二爷虽然被玄平拎得狼狈,但到底是国公府出身的贵公子,骨子里的教养仍在。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散乱的头发草草一拢,又整了整歪斜的寝衣前襟,而后朝十一郑重一礼。
“臣任永乐,参见陛下。”
声音清朗,姿态端正,方才那副炸毛鹌鹑的模样仿佛从未存在过。
十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任二爷直起身,转头就瞪向任明和小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二叔!”小晴立刻打断,眨巴着眼睛装无辜。“我们可是为你好!陛下要建娱乐街,正需要你这样的行家指点呢!”
任明也适时递话。
“是啊二叔,你平日里不是总说京城这些玩乐场所‘俗不可耐’吗?如今有机会亲自操刀,岂不是正好?”
任二爷被这一捧,看似气消了大半,哼了一声就顺着两人的话说下去。
“算你们还有点眼光。”
他大剌剌往椅子上一坐,顺手捞过任明面前的茶盏灌了一口,这才慢悠悠道:“要我说,你们刚才提的那些戏楼、酒楼,虽然不错,但还缺了点‘雅趣’。”
“哦?”十一挑眉,“卿家有何高见?”
任二爷眼睛一亮,侃侃而谈。
“陛下您想啊,那些富商权贵,平日里听戏喝酒早就腻了。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银子,就得玩点新鲜的——比如‘棋馆’!”
“棋馆?”小晴好奇道,“下棋有什么稀奇的?”
“傻丫头!”任二爷得意地摇了摇手指,“普通棋馆自然没意思,但若是‘彩头棋馆’,那就不一样了!”
他掰着手指细说。
“设独立雅间,摆上古琴、香炉,营造清幽氛围。提供名茶、点心,甚至可请琴师在一旁抚琴助兴。”
“客人可自带彩头,如古玩、字画,胜者取走。馆内也备有珍品如名家棋谱、玉棋子,供客人挑战获取。”
“定期邀请国手坐镇,与客人对弈。若能胜国手一局,可得‘棋圣’金匾,扬名京城。”
任二爷越说越兴奋。
“那些自诩风雅的富商,为了在棋桌上压对手一头,肯定舍得下血本!而且这玩法干净,既不犯忌讳,又能显摆身份,岂不妙哉?”
小晴听完二叔的棋馆构想,眼睛一亮,立刻举手道。
“二叔,我也有几个想法!”
任二爷挑眉:“哦?你这丫头还能有什么高见?”
小晴笑嘻嘻地掰着手指,道:“第一,咱们可以设‘残局’!”
“残局?”任明疑惑。
“对!”小晴点头,“就是那种看起来简单,但实际很难破解的棋局。客人可以花钱挑战,若能解开,就能赢取彩金;若解不开,就得付钱。”
任二爷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不过——”他眯起眼睛,“你这丫头,该不会是想学那些江湖骗子,用残局坑人吧?”
小晴一脸无辜。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给建议,具体要不要用还得看你们。”
一侧的十一却笑着插话。
“咱们是正经棋馆,又不是街头摆摊的骗子。公平公正,愿赌服输,没有坑骗一说。”
见坐在对面的二叔闭嘴了,小晴便接着说下去。
“第二,咱们可以定期举办棋赛!”
“一年一期,或者三年一期,邀请天下棋手齐聚京城,争夺‘棋王’之名!”她越说越兴奋,“到时候,咱们可以设高额奖金,甚至请陛下亲自赐匾,那场面,绝对轰动!”
任二爷摸着下巴:“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他斜眼看向小晴,“你这丫头,该不会是想趁机开盘口赌输赢吧?设赌局抽提成,的确是高利润的事情。”
小晴瞪大眼睛:“二叔!我是那种人吗?”
她大哥和二叔都没说话,但她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你就是”的意思。
她委屈地瘪了瘪嘴。
“你们怎么冤枉好人!”
“你们想啊——咱们办棋赛,可不光是为了让那些棋手们争个输赢!”
小晴眼睛亮晶晶的,掰着手指头,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
她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
“第一,门票钱!”
“棋赛一旦办起来,想看热闹的人肯定多呀!咱们可以分‘雅座’和‘散座’,雅座贵些,散座便宜些,光是卖票就能赚一笔!”
接着,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游客!”
“天下棋手齐聚京城,他们的亲友、棋友、看热闹的闲人,不都得跟着来?这些人来了,总得吃饭、住店、买点零嘴儿吧?到时候,咱们娱乐街的酒楼、茶肆、客栈,全都能跟着沾光!”
“游客一多,不光咱们娱乐街的铺子能赚钱,连带着京城的布庄、脂粉铺、车马行,全都能生意兴隆!到时候,整座京城的银子都得跟着流动起来!”
她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补充:
“而且啊,不光是棋赛可以这么办!”
“大哥之前说的‘投壶’‘射箭’,也都能定期举办比赛!射箭的可以办‘百步穿杨赛’,投壶的可以办‘金矢会’,一年办一次大的,平时再穿插些小赛,保持热闹!”
她眼睛弯成月牙,总结道。
“这样一来,咱们娱乐街就能常年热闹,游客不断,银子自然滚滚来啦!”
她这话,在场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三人都是反应迅速之人,很快便想明白小晴所述之事的商机。
十一更是一拍桌子笑了起来。
“妙!”
“这娱乐街,一来能直接产生利润。”
“二来解决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工作问题,连生产队里溢出的劳动力也能分担部分。”
“三来直接带动其他商铺生意,让收益相辅相成。”
“四来,这些年大夏百姓的确是受够了灾荒的消息,没有什么比热闹昌盛的街道更能让他们振奋起来了!”
“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