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话本里冷酷无情的帝王？”
“连对朋友的承诺都不算的人？”
十一目光灼灼，看得小晴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她话刚说出口，就被十一戳了一下脑门。
她一脸无辜，眨着眼看他。
“这个时候说谢谢也不对吧……”
“那也不能说抱歉。”十一扬了扬刚才戳她的手指笑道。
“关于江小雪，我让玄平师兄亲自带着她回京城安置好了。”
“你给我缝合过那么多次，我好几次比江小雪伤得还重，全都好了。你自己就是医者，你要对自己技术有自信。”
“她现在已无生命之忧，她的内力比我还强，只需静养些时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小晴轻轻点头，十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很大程度的打消了她的疑虑。
小晴算了算，根据她给十一疗伤的经验，十一一般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十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说内力强的人真的恢复更快，那江小雪应该更快就能恢复。
但终究是受了伤流了那么多血，玄平师兄带她回京城安置静养也是好事。
十一看着小晴微微舒展的眉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这丫头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那双杏眼就像一泓清澈见底的泉水，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地映在里面。
“这下放心了？”十一故意逗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果然看见那双杏眼立刻弯成了月牙，眼角还泛着一点红晕，像是被看穿心思后有些不好意思。
小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
十一见小晴真正放心了，便微微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认真严肃。
“好了，该说正事了。”
“嗯。”小晴睁着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看着他，虽然她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她有在听。
“省生产队那边的情况并不顺利。”
“瘟疫爆发蔓延了？”小晴瞬间就有些紧张了。
别看她前头在西疆有成功防治瘟疫的“战绩”。
也许在西疆守军的那些军士、那些老军医，甚至是十一眼中，她都成了什么小神医了。
但小晴自己清楚，西疆那一回能成功压制住疟疾的蔓延，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防治措施进行及时，以及有运气的成分在内。
在这条件落后的世界，一个爆发开来的传染病是非常可怕的。
正因为她懂得多，所以才知道害怕。
若鹿省生产队那边疟疾大爆发，她心底里还真没有底。
“没有。”见她瞬间紧张得那张包子脸都绷紧了，十一连忙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别多想，是别的问题。”
“其实早在你和江小雪出发之前，甚至是去国公府找你商量之前，我就先一步让人给你二哥了信。”
“我根据你在西疆那边的处理方法，包括成立隔离区、清理积水、观测病患发热规律等处理方式全部都让他先执行起来了。”
“任二小子按照我发出的线报指示，非常及时地将发热的病患全部隔离开来，成立了独立的病号区，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每天还是有新的发热病人出现。”
“当然，虽然这瘟疫的确在蔓延，每天的病人也在增多，但远不是你想的大爆发局面。”
小晴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十一接着说了下去。
“我要说的是，生产队里已经开始流传一些谣言。”十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有人说队里爆发了瘟疫，每天都在死人。传言这是大夏皇帝不作为、朝廷各级官员腐败，遭了天谴。前头各省的旱灾、洪灾、饥荒，全都是因为大夏朝廷气数已尽。如今他们加入生产队，就是加入了大夏朝廷，会一起遭受针对大夏朝廷的天谴。”
“啊？”小晴一愣。“爆发了瘟疫是遭天谴了？”
“因为大夏朝廷造了孽，所以天谴是责罚平民百姓，让平民百姓爆发瘟疫，那些官员却没事是吧……”
“这种传言也有人信啊……”小晴说着轻咳一声，然后看向十一。
十一瞬间会意，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你现在使唤起我来倒是顺手了。”十一笑着开玩笑。
“朋友生病了，让你递个水，怎么就成了使唤你了？”小晴眨了眨眼，简单地开了个玩笑。
“盲从的人哪里都有。”十一说道。
“而且这些年，贪官污吏的确多，那些受灾百姓早就满肚子怨气了，虽然我们生产队的制度优秀，但这也不是短短两个月就能扭转百姓看法的。”
“而且三人成虎，在有心之人的带动煽动下，传的多了，自然就成真的了。”
小晴听后，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这样的谣言一旦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十一说道：“现在传得比较厉害的说法无非就是那几个。”
“朝廷要征调所有青壮年去修运河，三年不得归家。”
“新推行的红薯会吸地力，种过的地方三年内寸草不生。”
“生产队干活就管饭还给工钱原本就是骗人过来的，等到人数够多，就会开始捉人去充军。”
“哦，还有一个说法，生产队是来选童男童女炼药的。”
“现在生产队里人心惶惶，虽然任二小子带了计算后勤部队、步兵骑兵在内共计五万的军士，有军队镇压，起不了太大乱子，但这样的谣言蔓延开来，会引起不好的连锁反应。人心惶惶影响工人工作是小事，更严重的是，可能会造成工人偷东西逃跑，甚至引发更大的动乱。”
“这明显是有敌国奸细刻意散布流言，制造动乱。”小晴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这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瘟疫也好，谣言也好，敌国奸细无非就是要让我们乱起来，影响我们改革进度，迟缓我们恢复国力，也为他们构建防线、消化新占领的地盘赢得时间。”
小晴听完十一的叙述，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轻声问道，杏眼中闪烁着不安。
都说懂得越多越怕死、知道的越多越胆怯。
她不但懂得瘟疫的可怕，还懂得流言的可怕。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从来都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别看刚才十一举例的那些留言很多根本毫无逻辑、经不起推敲，但这种流言就是不缺人信。
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
更何况里头有敌国奸细作为推手，流言传播速度自然更快了。
（这里青柠想要解释一下，别看这里一些流言显得很无脑，也许有的读者朋友觉得没人会信，但我想说的是，现实其实更抽象。因为工作关系，青柠接触过一些更离谱的，什么宇宙人化身都有人信。）
十一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平她又皱了起来的眉头。
“别担心……”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是分工合作。”
“你的任务是养好身子，然后专心应对那场瘟疫。至于那些流言，我来处理。”
见小晴仍有些迟疑，十一继续解释道。
“正因为现在鹿省生产队那边乱成一团，才更不适合养伤。”
“所以我才让玄平师兄送江小雪回京城。那里有最好的太医，环境也安静。”
“你说得对。”小晴点了点头。“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应对瘟疫了。”
十一却笑了。
“谁说的，你能做的可多了。”
“不过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睡一觉。我可不想你躺太久影响到鹿省的速度。”
小晴被他的话逗得微微一笑，乖乖躺回枕上。
在闭上眼睛前，她突然拉住十一的衣袖。
“明天我们就能出发，反正我只需要张嘴指挥，我现在也不影响给人看病。”
“放心，我这只是风寒发热罢了，并无危险。”似是怕十一担心，她又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