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堂中一个杂役站在墙角,远远看着桌边,侍卫那儿已是都下了药,太子妃也吃了,侧妃
他目光一凝,待看清杨延瑛碗中已是只剩一半米饭,唇角才浮现一丝笑意。
女将又如何,吃下这西域迷药,还是只有晕过去的份。
太子妃进香,这庙宇自然没有其他人,安安和赵惟明跑去了花园,地上仍有积雪,他们斗篷被雪水打湿也不在乎,朝着鸟鸣声方向而去。
“那儿有!”安安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从腰间锦袋中取出一把弹弓、一颗琉璃珠,瞄准枝头的鸟儿便松了手。
鸟儿扑扇了几下翅膀,飞到了旁边树枝上。
“哎呀,没中。”安安懊恼着又取一颗玻璃珠,朝着大树走近了几步。
安安已经走到了树下,他抬头看着枝头的鸟,弹弓对准了它的翅膀。
“安安,快回来!”突然,赵惟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安转身就朝赵惟明跑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他的语气想来也是紧急。
安安很信任赵惟明,所以他不会问为什么,也不会转头四顾去看发生了什么。
“小郡王跑什么,小人是听王妃吩咐,接两位小殿下回斋堂的。”
从树后走出一个杂役,一脸和善得朝安安和赵惟明走去。
“我们认识路,自己会回去!”安安走到赵惟明身前,朝杂役大声喝道:“你退下吧!”
杂役没有退下,而是继续朝他们走去,“两位殿下莫要乱跑,若要被坏人抓去就不好了!”
“不对劲,”安安朝赵惟明低声道:“你去叫人,我来拖住他!”
“不,你走,我来拖住他!”赵惟明立即摇头。
安安看了眼赵惟明,而后放声大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既然不肯走,那就只有将人引来,他们出来,应该会有侍卫在附近才是。
杂役却一点也不见惊慌,安安见此心中了然,庙中怕是出事了。
心头浮上一丝恐惧,他想起阿娘和杨姨还在斋堂,她们会不会
“别怕,我觉得他们是冲咱们来的,娘亲她们不会有事”赵惟明安慰道。
“嗯!”安安应了一声,很快冷静下来,他抬起手,弹弓对准了杂役。
“小郡王,这弹弓可伤不了人啊,你—啊—”
杂役这话刚说完,便觉脑门一疼,他抬手,赫然发现已是流了血。
“臭小子!”杂役再也维持不住伪善的笑容,大步朝安安他们追去。
安安没有转身逃跑,而是重新取了琉璃珠,再次对准了朝他而来的杂役,心中也想起杨延瑛交给他的那些话。
此时,赵惟明也从安安身后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地上捡的石头,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个人伤害到安安的。
“啊—”很快,更惨烈的叫声响起,杂役痛得忍不住蹲下身来,一只眼睛中汩汩冒出鲜血,琉璃珠打中了他的眼睛,这个孩子,竟然用弹弓打中了他的眼睛!
“安安快跑!”赵惟明见此,忙将手中石头朝杂役砸了过去,也没管砸没砸中,牵起安安的手就朝远处跑去。
赵惟明身体不好,力气也没有安安大,这块石头轻飘飘落在雪地上,并未对杂役造成什么伤害。
但杂役感受到了浓浓的侮辱!
他心中涌起愤怒,看着血色中奔逃的身影,忍着痛站起身朝他们追了过去。
突然,一柄刀横在了他的面前,杂役一个急停,惊诧得看向眼前拿着刀的女将。
“你你怎么”
“没有被迷晕?”杨延瑛眼神清亮,笑着用刀背拍了拍杂役的脸,“因为我们没吃你下了药的饭菜啊!”
赵德昭前往枢密院的路上仍旧心绪不宁,他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忍不住,吩咐周威带人去大相国寺,不管是香、还是吃的喝的,都要检查仔细。
同时,留意大相国寺有无陌生人,且特意吩咐了隐秘行事。
果然,他的担忧成了真,不想今日还真有人准备算计他的妻儿。
“这几个,是你们的同伙吧!”杨延瑛一抬手,被绑着的几个人被推到杂役的面前。
“契丹人?”杨延瑛手中长刀朝他们胳膊划去,衣袖破裂,露出皮肤上狼头图腾。
“带回去交给殿下吧!”杨延瑛没有问什么,吩咐侍卫将人带回去,而后才走到安安和赵惟明面前,“有没有受伤?”
安安摇了摇头,他是第一次直面危机,此时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没事,还好杨姨来得及时”安安拍着自己的胸口,转头却见赵惟明惨白着脸,嘴唇却是紫得厉害,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忙转身扶住赵惟明,“你怎么了?杨姨,快来看看惟明!”
一辆马车在杨延瑛的护卫下快速朝太子府而去,其余侍卫护送太子妃和小郡王二人自大相国寺回转。
王七娘坐在车中,看着安安通红的眼睛,叹了一声,“是阿娘的错,早知道会这样,便不该让他跟着你去。”
“所以,你们早知道会有坏人来吗?为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这样惟明就不会有事了”一开口,安安就忍不住抽噎起来。
“一来,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想要试探一下,二来,你杨姨也说这是考验你的一个好机会”
王七娘一开始是反对的,哪有做母亲的会将自己孩子置于险境,可杨延瑛却说,安安作为小郡王,深得殿下和官家疼爱,这些事,他迟早都要面对,该让他成长了。
“我们的确没有想到惟明会如此严重,是娘的错”王七娘此时也是后悔,赵惟明陪伴安安长大,二人感情深厚便是嫡亲的手足,安安伤心也是在所难免。
“娘答应你,不会让惟明有事的”
杨延瑛抱着脸色惨白的赵惟明下了马车,冲进府邸时陶御医已是收到了消息等着,见了人不由皱眉,“这是怎么弄的?”
杨延瑛一脸懊恼,抿着唇不说话,进了院子,才道:“受了惊讶,没有皮外伤,陶御医快救他!”
陶御医已是伸手诊脉,寸口脉沉细涩,左寸尤弱,似有似无,关脉弦细,尺脉沉迟越诊,陶御医面色越是难看,而后去到桌边,写下方子后交给杨延瑛,“按方抓药,立即煎了送来。”
杨延瑛接下,吩咐仆从立即取药去,转头见陶御医已经拉上了门帘,见她似要进屋,解释道:“下官扎几针,还请侧妃在外等候。”
杨延瑛连连点头,见门帘拉上后,才叹了一声站在门口,片刻后又吩咐小棠,“你去吩咐厨房熬一碗桂圆红枣粥来,陶御医此前说过,桂圆红枣粥对惟明的身子有好处!”
小棠担忧得看了一眼杨延瑛,“嗯”了一声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