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图玉走了几步后却又停下脚步,而后转身回到屋内,耶律敌烈见此横眉问道:“萧指挥这是后悔了?想要拿回这将印?”
萧图玉看也没看耶律敌烈手上将印,只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听说你在云州城拿渤海人做质,反而因他们反抗而失了云州,新州城中也有不少渤海人,只盼你不要再重蹈覆辙!”
耶律敌烈脸色铁青,“不劳萧指挥费心,本王自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但愿如此!”萧图玉说完这话,才转身离开。
耶律敌烈看着萧图玉背影,眼神犹如利刃,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洞来。
萧绰都死了,萧思温眼下自身难保,他到底在骄傲些什么?
不过渤海人是真的,这次,再也不能让他们翻起浪来!
“来人!”耶律敌烈朝外喊道,几个亲卫立即走入屋中,“把城内渤海人全数抓起来,杀了!”
杜绝他们造反的可能性,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只有死人才拿不起刀!
秦州城的兵马还在对峙。
耶律奚底已经派人去同北境军解释起因经过,可派去的人竟然都被萧胡辇给杀了。
谈判进行不下去,这仗随时能打起来。
可眼下不是时候啊!
大辽眼下纷争四起,山后九州有宋军攻城,渤海国又是叛乱复国,完颜部也反了,要是北境军也反,真不敢想大辽会变成什么样子!
耶律奚底眼眸沉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时候大辽便成了眼下这番模样,好像就是从大宋攻打下太原后,直取南京开始。
大宋太子赵德昭,用他创制的火器,生生从大辽手上,将山前七州给抢了过去!
然后,杀了萧皇后!
自从萧皇后死去,他们大辽,一日不如一日!
赵德昭啊早知今日,当年在幽州战场上,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应该将他斩杀,说不定,大辽也不会到今日这般地步!
可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耶律奚底看着城外北境军大营,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山后九州不能再丢了,只能尽快摆平北境军,而后赶赴云州,才能挽回颓势。
“还没找到吗?”耶律奚底朝身旁问道。
耶律折本摇头,“雪原上的尸体被狼撕咬过,伤口模糊不清,而且这么多日子,就算天气冷也没法再继续保存。”
“你当真没有派人去杀挞览阿钵?”耶律奚底又问。
耶律折本当即抬头,“何必要脏了末将的手?要他死的方法多的是,将他扔到战场上,怎么死都不会有人怀疑!”
“不是萧相,也不是你,总不可能是萧胡辇自己,说不定还是”宋人的计谋,为了挑东萧胡辇的反心。
可他们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又怎么知道萧胡辇能为了一个马奴造反?
眼下在临潢,又有多少宋人探子潜伏其中?
他们当真能扭转趋势吗?
“既然如此,东西准备好了吗?”耶律奚底问道。
耶律折本递上一封信函,“好了,陛下派人送来的!”
“好,如此本王亲自去!”没有任何能证明朝廷清白的证据,唯有他亲自前去方能展现诚意。
耶律奚底说完,身旁各将领、指挥、亲兵便都白了脸。
北院大王亲自去叛军营中,这不是找死吗?
他要是有什么不测,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王不可以身犯险,要去也是末将等去!”指挥使萧排押着急说道。
“对,末将愿代大王前往,若不拿下萧胡辇人头,末将就不回来了!”副将耶律铎轸道。
“不用多说,本王亲自去,”耶律奚底转头看向耶律铎轸,“若本王回不来,你们不用管了,直接带兵出城斩杀叛军,至于输赢”
也不重要了!
“大王,末将随大王一同前往!”萧排押拦在耶律奚底身前,神情坚决,他是绝不可能让北院大王一人去的,这些叛军要敢对北院大王不敬,他拼着这条命,也要让北院大王安全回来。
“好!”耶律奚底点头,二人仅带百余人马,出城朝叛军大营而去。
萧胡辇并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给耶律奚底机会将误会澄清,可她若是反应太过激烈,则显得心虚。
耶律奚底便是如此,顺利进入了叛军军营。
“北院大王这是想要说服诸将士吗?”萧胡辇冷眼看着耶律奚底,“朝廷可欠了我们不少粮草军需,要谈,也得先把东西补齐了再谈!”
帐中北境各将领听了纷纷点头附和,“就是,我们北境军镇守边境,可朝廷呢?让我们卖命,却什么都不给,合适吗?”
萧胡辇唇角微微扬起,如此才好,看耶律奚底拿什么解释!
耶律奚底点头,“没错,朝廷克扣了你们的粮饷,但不是因为忌惮,而是因为蠢!”
“什么意思?”诸将立即反问,“北院大王的意思是说我们蠢?”
“不,朝廷蠢,陛下蠢!”耶律奚底迎着诸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继续道:“此事陛下已经查证,正是因为萧相之侄萧海里贪污北境军饷所致!”
“你撒谎!”萧胡辇当即站起身来。
“萧海里为户部官吏,粮饷转运俱经过他手,有何不可能?”耶律奚底看向萧胡辇,“莫非萧将军实际上拿到了粮饷,却没有”
“休想挑拨离间!”萧胡辇一拍桌案,“朝廷已是发了敕令收北境军权,如今就算你们后悔,本将也不会再信你们鬼话!”
“到底谁在说鬼话!”耶律奚底倏地一声大喝,朝前逼近一步说道:“萧胡辇,你为何要谋反,真当本王不知道吗?不过就是以为朝廷杀了挞览阿钵,所以才伪造敕令说朝廷夺北境军权,可你们动动脑子想想,我大辽如今内忧外患,宋军还在攻打山后九州,完颜部、渤海人造反,陛下是昏了头要在这个时候削兵权吗?”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杀的?”萧胡辇当即质问,目光中满是凶戾。
这话,帐中将领们听了心下一沉,对耶律奚底的话信了几分,而萧胡辇,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北境将领们的变化。
“萧胡辇,你口口声声说朝廷克扣军饷,猜忌边将,可你起兵前,可曾为将士们多争过一粒米、一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