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本君不要了

二皇女府的金漆大门近在眼前,凌音这会儿很有耐心的在门口等着。

守门侍卫虽然没见过凌音本人,但这会儿看到她腰间佩着的鸾纹佩,再没见过,也知道面前这位想来就是摄政王殿下的两位近侍之一,自然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有一侍卫上前,因摸不清面前这人究竟是凌韵还是凌音,所以称呼也说得含糊,“这位大人,可否说明来意?奴也好通传。”

“摄政王君赠礼。”

凌音朗声道,故意让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请二殿下亲收。”

府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凌音不动声色地掂了掂锦盒,心想不知靳蓉摔的是不是传闻她最喜欢的那套玲珑茶杯。

那守门侍卫很快就进去通报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紧闭着的大门终于打开,可走出来的却只是个说不上什么话的管家,“殿下偶感风寒……”

“王君说了,”凌音提高声调,“若二殿下不便,就请金风金侧君代领。”

她故意在“侧君”二字上咬了重音。

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几声憋不住的笑。

管家额头沁出冷汗。

正当僵持,院内突然传来靳蓉的怒喝,“拿进来!”

凌音跨过门槛时,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

前厅帘幕低垂,靳蓉歪在鎏金榻上,衣领大敞,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抓痕。

凌音立刻垂眼,非礼勿视,要是长了针眼儿,她还得再花钱给自己治病,未免有些太不划算了。

“他什么意思?”

靳蓉劈手夺过锦盒。紫檀木盖掀开的刹那,月麟香浓烈得令人作呕。

当她看清里面静静地躺着的,竟然是张泛黄的卖身契,整张脸骤然扭曲,“墨钰!”

凌音后退半步,恰好让开靳蓉砸来的茶盏。

碎瓷擦过她脸颊,留下一道血线。

“王君还有句话。”凌音像是没有什么痛觉一般,抬手抹去侧脸的那一串血珠,眼神冰冷地看着靳蓉,一字一顿,“王君的原话是,‘脏东西,本君不要了’。”

满室死寂。

靳蓉攥着卖身契的手青筋暴起,忽然狞笑着转向屏风后,“听见没有?你的旧主说你脏。”

凌音这才注意到屏风后跪着个人影。

金风几乎是爬出来的,额头磕在地砖上咚咚作响,“求殿下开恩……求……”

靳蓉一脚踹在他心窝,转头对凌音冷笑,“回去告诉墨钰,这份‘大礼’,本殿下记下了。”

凌音点头,“二殿下放心,属下一定转述……”

“昨日事情多,属下还不曾给这位‘贵人’见礼。”

这样说着,凌音俯身拜下,“属下给金侧君问安。”

凌音说得轻巧,靳蓉却气得快要发疯。

她突然揪住金风头发,强迫他抬头,“至于这个——”

靳蓉话音一转,猛地将卖身契拍在金风的脸上,“既然已经送给本王了,那么怎么处置,就是本王的事儿了。”

凌音笑了笑,“那是自然,二殿下与金侧君妻郎一体,自然万事您说了算,不过,您与金侧君毕竟是陛下口谕赐的婚,还是不要太过的好。”

她“好心”提醒了一句。

靳蓉的面色黑得像是锅底灰,“你放肆!”

“属下实话实说罢了。”

凌音离开时,身后传来了金风凄厉的惨叫。

她握紧鸾纹佩,突然想起来今早墨钰把玩海棠时说的话,“有些花,摘下来才知道是臭的。”

……

杏林苑——

墨钰心情不错,挑好了花样,又让木羽帮忙缠紧了绣绷,一针一线的给靳璇绣着香囊。

木羽在一旁理着丝线,给墨钰打下手,“正君,您今日的行事作风,倒是像极了殿下。”

金春也在旁边给墨钰端茶倒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正君加了过来,与殿下自然是妻唱夫随了。”

墨钰面上染上了一抹薄粉,嗔怪了一句,“就你俩懂得多。”

木羽和金春相视一眼,各自忙手上的活计,都没再说话。

倒是墨钰,沉默了一阵,看着窗外已经盎然的春色,“其实昨日殿下那般行事,我也是挂心的,可昨晚我却是想明白了,殿下身居高位,便是再怎么谨小慎微,只怕也有的是人忌惮,所以,还不如随心所欲的好。”

木羽两人点了点头,“正君说的是。”

“而且殿下昨晚还和我说,不必太忍让旁人,免得自己受委屈。”

金风跟在他身边伺候那么多年,可三年前就已经背叛了他,虽说殿下已经给他出了气,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堵得慌。

木羽笑着打趣,“正君,您和殿下的私房话,也说给奴和金春听啊?”

墨钰自然看出来了木羽满脸的揶揄之色,“你这小子,愈发没分寸了。”

虽说是责怪的话,可说出来却没什么斥责之意。

杏林苑这边一派和谐,金春和木羽也将墨钰照顾的很好,再加上宫里御用的药材也着实是有些奇效,墨钰背上的伤很快就大好了。

要不是墨无欢赖着不肯走人,墨钰是真的觉得这两日过得很闲适。

这晚,墨钰只穿了中衣,在屋里留了灯,等着靳璇忙完公务过来。

可左等右等,都不见靳璇过来,却等来了墨无欢,穿得比他还要风凉许多,莲步轻移,就这么又来了杏林苑。

墨钰皱了皱眉,“就说妻主不在此处,让他回去吧。”

木羽有些犹豫,“正君,这个时辰,殿下怕是带着两位近侍,就要往这边来了。”

墨钰沉默片刻,起身,“那你去跟妻主说一声,我去拦他。”

“是,正君。”

木羽应了一声,退下了。

墨钰刚从内间出来,墨无欢像是没察觉到墨钰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耐之色,笑着迎了上去,“二哥。”

“都这个时辰了,无欢怎么还过来了?”

墨无欢装着懵懂天真,“夜里无聊,看书时恰好看到那句‘闲敲棋子落灯花’,便想着过来和二哥下棋了。”

墨钰面色不变,心底却是冷笑连连:他倒还挺会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