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秘书的话有时能代表领导，却又并非完全等同于领导的意思。
他们不一定会帮你办成事，但想要坏你的事，却是轻而易举。
丁伟欲哭无泪，垂头丧气的扭头看向李红旗，“李镇长，这……”
李红旗神色平静，淡淡地说：“请楼书记接电话。”
他心里清楚，书记才是一把手，在这种事情上，他分得很明白。
对方说的“领导”，实际上挖了个小陷阱，就等着接电话的人往里跳。
楼开运不在时，作为镇长，李红旗接电话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此刻楼开运就在场，李红旗再去接电话就不合适了。
楼开运接过电话，神态恭敬地问道：“方秘书，马书记有什么指示？”
按理说，方军论级别和资历都比不上他，但人家可是马振长的秘书啊！
这就好比皇帝身边的太监，虽说职位不高，可在皇帝面前能说得上话。
万一他在领导面前不经意间说你几句坏话，谁能受得了？
“不敢当，马书记让我问问，你们汤王镇的李镇长是不是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到乡下去和一个女人厮混？”
方军嘴上说着不敢当，可话语里却带着几分质问的强硬语气，让楼开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我不太清楚啊，要不让李镇长接电话？”
楼开运感觉自己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赶忙想把它扔出去。
方军阴阳怪气地说：“楼书记，你这领导当得可不太合格啊！”
听到这话，楼开运眼睛微微眯起，回应道：“是，我知道自己有不足之处，改天我会亲自向马副书记汇报。”
虽说他不想得罪方军，但也并不惧怕他。一般情况下，只要没犯错，仅凭一个秘书的几句话，还真难以对一位镇领导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更何况他还是一把手！
谁背后还没有些人脉关系呢？
方军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过头了，不过他也并不怎么在乎，立刻转移话题道：“行，你让李红旗接电话。”
楼开运求之不得，当即朝李红旗招手，“李镇长，你来说几句。”
李红旗面色不改，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淡淡地说：“不接。如果我有问题，那就请纪委来调查。要是没有问题，一个秘书还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红旗，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仿佛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方军听到似的。
事实上，方军确实听到了。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翟浦项的表情却一览无余。
翟浦项激动得眉飞色舞，声音都变得尖锐高亢起来，手指着李红旗叫嚷道：“李红旗，你完了，你竟敢对方秘书如此无礼，你这是在打马书记的脸啊！”
李红旗神色淡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首先，秘书的级别没有我高，他没理由在我面前颐指气使。其次，你身为副镇长，直呼我的名字，这是对上级的不尊重。所以我提议……”
李红旗目光如电，扫视全场，“翟副镇长暂时停职，大家有没有意见？”
“这……方秘书的面子都不给？”
“嘶……”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啊！”
会议室里，众人看向李红旗的眼神变得格外怪异。
大家心里都明白，虽说李红旗说的是事实，县委副书记的秘书职位确实没有他高，但这种话可不能明着说出来啊！
这不明摆着是要得罪人嘛！
电话那头，方军已经气得暴跳如雷，对着电话大声咆哮：“敢不接我电话，那就不用接了！他不是说等纪委去查他吗？好，你告诉他，最多三天，不，一天，纪委的人就会下去！”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所以说，宁可得罪君子，也千万别得罪小人。越是这种不上不下的人物，自尊心往往越强，报复心更是强烈。
翟浦项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位李镇长可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自己正愁没办法扳倒他呢，他居然自己送上一把刀。
要是不趁机捅一刀，都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丁伟都快急哭了。
李镇长，你这样倒是一时痛快了，可事后该怎么办呢？
你要是垮了，我也得跟着遭殃啊！
他扭头看向张新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也不拦着点，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新民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地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心里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姓翟的一巴掌？不揍他一巴掌，好像都显得自己不够仗义啊！
此刻，会议室里的空气格外宁静，除了几位当事人，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就会被人注意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愿意给自己惹麻烦。
可偏偏张新民还在想着要不要揍翟浦项，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心里的这个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吐槽：“我焯，你是不是跟李红旗一样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揍人？”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道：“里面有人吗？我可以进去吗？”
楼开运眉头一皱，说道：“丁主任，去看看是谁？”
言下之意，谁这么不懂事，会议室岂是随便能进的地方？
丁伟满脸苦涩地去开门，却看到一个身着白底粉红连衣裙，外搭蓝色外套，脚蹬黑皮鞋的年轻女人，模样长得颇为漂亮。他不由一愣，原本准备训斥的话变成了：“你找谁？”
年轻女人踮起脚尖，往会议室里张望着，说道：“我找张新民……和李红旗。”
正常来说，李红旗职位比张新民高，提及两人时，应该李红旗在前，张新民在后。不过丁伟自动忽略了这个细节，而是对这个女人竟敢直呼镇长的名字感到震惊。
心想，难道是镇长的朋友？要不然不会直接喊名字吧？
于是他愣了一下，才问道：“李镇长和张所长正在开会，你是？”
“我是他们的朋友，找他们有点事。”
年轻女人说着，绕过丁伟朝里面走去。丁伟有心阻拦，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算了，都到这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听天由命吧！
年轻女人走到张新民跟前停顿了一下，这才来到李红旗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李红旗，没想到我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