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嚎了，我未必怕他！”
县长和副书记，其实相差不大，第二和第三的区别。
理论上来说，张学明能压他半头，但也仅此而已，真要闹翻脸，谁都占不到太大便宜。
因此马振长有恃无恐。
翟浦项都快哭了，“马书记，您倒是不怕，可我怕呀！万一他要是……我可怎么办呀？！”
马振长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作的，这能怪谁？！”
骂完了翟浦项，又指着方军鼻子破口大骂，“还有你，别人不认识张晓晴，你也不认识？怼之前你就不问问清楚？”
方军哭丧着脸，“关键她在电话里没说呀，谁能想到她突然跑那穷乡僻壤去！”
马振长眼睛一横，“你还顶嘴？”
方军连忙打自己一嘴巴子，“马书记，我错了，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虽然他是马振长的秘书，不直接受张学明领导，但人家毕竟是县里二把手，想整他一个小秘书跟玩似的，方军怎么可能不怕。
“我怎么帮你？”
马振长拉着脸问道。
方军舔着脸说：“您给张县长解释解释？”
马振长眉头一挑，“你让我向他低头，以后我还能再抬起头吗？”
“可是……”
“没有可是，你又没犯什么大错，大不了不在县委干嘛！”
马振长根本不在乎一个小秘书的前途，自然也不会在乎一个副镇长，直接就挂了电话，气呼呼的朝方军说道：“去叫纪委的康震武来。”
说完又挥挥手，“算了，太明显了，我给他打电话。”
都是在县委办公，有一点风吹草动，张学明那边立马就能得到消息，还不如打电话来的隐秘一些。
拨通电话，马振长尽量保持着平时的派头，打着官腔说道：“老康，有人向我反应，汤王镇的镇长李红旗生活作风有问题，明天你去查一下。”
康震武有些为难的说，“马书记，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
康震武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张县长刚才来过，说叫我去汤王镇一趟，说是去查副镇长翟浦项，您看这……我很难办啊！”
言外之意，都是领导，我听谁的？
马振长眼睛眯了眯，冷笑道：“怎么，听他不听我的？”
康震武干笑着说：“我哪敢啊，不过张县长在先，马书记您稍微晚了点，要不您叫时书记亲自去，我俩各查各的？”
他说的是纪委书记时景明，他是副书记，不过时景明过年就退休了，已经没有了精气神，平时都是混日子，不怎么管事。
话说的很好，但是多少有点推脱的意思，马振长听着不顺耳，便冷哼了一声，“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你要去汤王镇，就把两个人都查了吧！”
“这……合适吗？”
康震武犹豫不决。
这怎么查？
真查假查？
查哪个？
别为难我了好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也是查，两个也是查，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可一定要公平公正，明白吗？”
最后一句话，马振长特别加重了语气，警告的意味十足。
康震武心里暗骂，都是废话，我要真公平公正，回来你能善罢甘休？官大就了不起啊？
好吧，确实了不起。
不说康震武怎么为难，且说马振长挂了电话以后，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方军，你快去打听打听，张晓晴和那个李红旗什么关系。”
方军惊讶的问：“打听这个干啥？”
“你就别管了，打听到了，我算你将功折罪，打听不到，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好吧！”
方军没得选择，只能赶忙去打听。
当初李红旗去张晓晴家做客，并没有隐瞒任何人，包括张晓晴和她妈送李红旗和张新民离开，有不少人看见。
不到半天，方军就打听到了不少“内幕消息”，连忙向马振长汇报。
马振长听完之后，眼睛眯成一条缝，“看来这位李镇长是入了张学明的眼了啊！”
方军一愣，“什么入了他的眼……哦，您是说，他和张晓晴？那我岂不是完了？！”
自己几斤几两方军还是很清楚的，你别看他在基层干部面前耀武扬威，但也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拿捏他。
“那可未必，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马振长冷笑着说，“假如张晓晴真的跟李红旗有一腿，李红旗又跟那个乡下女人不清不楚，咱们再把事情闹大，这位张县长的名声可就臭了！”
方军疑惑的问：“凭这些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马振长淡淡一笑，“当然，凭这些想搬倒他无疑痴人说梦，不过，只要他身上有了瑕疵，将来往上爬的时候，不就多一分阻力不是吗？”
说完，又长长的感叹了一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官场上越往上越难，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对手。
譬如县长和副书记，假如一把手调离或者升值，他们两个都有机会。
假如能力、资质、人脉，各方面都差不多，平时的一点小瑕疵就会在关键时候显现出来。
譬如领导来一句，“家国天下，家务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能处理好国家大事呢？”
理由很牵强，但是你能说领导说的没道理吗？
方军迟疑着，“就怕有些事情……不按我们设想的走啊！”
俗话说，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冤枉。
方军心知肚明，自己让纪委去查李红旗，纯粹是报复心理。
至于翟浦项说的那些，他只能说相信一小半，大部分都是瞎扯。
不是说他有多了解李红旗，而是他相信一句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跟马振长混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咳咳……虽然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但这就是事实。
他方军跟着马振长，平时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如果是平时，他不介意装聋作哑，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对方是张县长的人，这就必须重视起来了。
一个弄不好，别人没倒，自己先倒了。
马振长不屑一顾，“那就把剧本改了，你去告诉康震武，就说我晚上请他吃饭……不，你去打听一下，谁跟着康震武下去，我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