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184 谢延东狭长的眼尾在记者的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

这场夜雨来得毫无预兆,却又凶又急。

沈从妩陷在迈巴赫后座的阴影里,玻璃窗上蜿蜒的雨痕将她的侧影切割成碎片。飞掠的霓虹灯牌在车窗玻璃上晕染开迷离的虹彩,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她苍白的脸颊流淌。

指节忽然被温热包裹,沈从妩敏感的神经被拨动,她睫毛轻颤,转过脸时,正撞进谢延东深邃的目光。

“手这么凉,出来时该让你多穿点。”

他指节分明的手掌将她整只手拢入掌心,腕间冰凉的铂金表扣擦过她的脉搏,他将她的手牵至唇际,轻轻地呵气。

泛潮的热气喷洒在沈从妩柔嫩的手心,痒痒的,像是有小兽在舔,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终于笑了。”

谢延东也笑了起来,指腹捻过她泛着水红的眼尾,柔声道:“多笑笑,一切都还有我。”

车一路开向s大附属医院,他们的车刚到医院门口,就瞬间被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群人的镜头有的甚至都抵在了车窗玻璃上,嘈杂的人声混着雨声,谢延东被闹得有些不耐。

但好在紧随其后的保镖车很快赶到,从三辆路虎上下来了二十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他们健步如飞地赶来,用肉身将围在沈从妩他们车前的记者驱散。

谢延东这才慢条斯理地解了安全带下车,记者们的镜头瞬间对准了他,记者们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炸开,晃得令人睁不开眼,然而谢延东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雪白的灯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釉,黑色的伞面被撑开,他打开沈从妩身旁的车门,滑开的缝隙里漏出车内暖黄的灯光,他对还在车里的她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雨水是冷的,可他的手心却是热的,他拢握住她的手指,她却觉得连自己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都像是被他所掌握。

身边的保镖举起两排黑色的雨伞,就像是筑成了两堵移动的城墙,沈从妩的额头抵着谢延东的肩膀,她被谢延东紧紧地揽在怀里,羊绒的面料蹭得她鼻尖有些发痒,温热的雪松香味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为她隔绝了冷雨,也隔绝了记者们咄咄逼人的询问。

“沈小姐是否对自己妹妹有自杀倾向早有察觉?”

“沈小姐,您的妹妹沈芊芊真的是因为您才自杀的吗?那封遗书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呢?”

沈从妩的指尖陷进掌心,却又被谢延东的手指强行撬开,黑色的伞面又压低半寸,他铁箍般的臂弯加重力道,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坊间有人传闻,沈芊芊住进精神病院也是沈小姐你暗中施压的结果,请问您对这个说法怎么看?”

“沈小姐,现在您的妹妹还在抢救,请问您现在最想对她说些什么呢?”

皮鞋踩碎水洼的声响越来越急,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走进医院大门,忽然有一个理着小平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记者举着录音笔,抄了近道硬挤进来问道:

“沈小姐,听说当初与谢家有婚约的人原本是您的妹妹,您半路杀出来横刀夺爱,拆散这段姻缘,请问这个说法有依据吗?”

听到这个问题,谢延东下颌线条倏然绷紧,他不由将伞檐悠悠抬起几分,凛冽的风雨忽然灌进来,谢延东狭长的眼尾在那名记者的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

只这一眼,那名记者就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似的,他被吓得身体一抖,连手里的录音笔都吓得掉在了地上,也不敢再跟上去。

谢延东一路护着沈从妩进了医院大厅,他们刚一走进去,医院的大门就被这二十个保镖所封堵,记者们只能眼巴巴地张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

待他们走入大厅,没过几分钟,身穿白袍的医院院长便领着好几个医生赶了过来,他们正要对谢延东问好,谢延东则摆了摆手,直接问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患者是自己吃了过量的富马酸喹硫平片,大概有接近三瓶的剂量,从精神病院送过来时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我们已经给她安排了洗胃还有血液灌流,剩下的还需要在icu里观察。”

“你直接告诉我,她能活下来吗?”

“患者服用的是富马酸喹硫平片,这个药原本是用来缓解狂躁症发作的,临床上没有特别有效的对应解毒剂,而她吃得又太多,已经达到了致死量。”

院长说罢,叹了口气,语气很是诚恳。

“说实话,谢总,我只能说,我们医院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听到院长这么说,谢延东也只好点了点头,低声道:“明白了,你们辛苦了。”

说罢,他还不忘暗中握紧了沈从妩的手,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让她先不要紧张。

到底还是要去见沈家人,这个会面躲是躲不掉的,更何况,无论是沈从妩还是谢延东,本来也都没打算躲。

icu病房外,沈从妩才刚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沈从妩听出那是梁美玉的哭声,不由微微蹙眉,而谢延东则伸手揽住她肩膀,与她一同走了过去。

听到瓷砖上的清脆脚步声,梁美玉与沈看山两人同时抬头,沈看山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而梁美玉一见到沈从妩,就立刻发了疯似地扑了过来。

但还不等她扑到沈从妩的身前,陆文就先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又松开了手,而梁美玉则被反作用力重重掀倒在地。

眼看着自己的老婆瘫坐在地,沈看山觉得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于是也不满地走上前,他先是将梁美玉扶起,而后瞥了一眼沈从妩无名指上的钻石婚戒,遂又冷笑起来。

“怎么,难道说嫁进了谢家,你就不姓沈了?谢太太还真是好大的威风,攀上高枝就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叫什么了!”

不等沈从妩开口,谢延东忽然上前半步,挡在她斜前方,对沈看山笑道:

“挡住岳母的是我的人,做事全凭我的吩咐。有什么不满,岳父对着我发脾气就是,何必一上来就对着我妻子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