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浅月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任人宰割

“总戎多虑了。”许定国压低声音,凑近道,“朱慈烺现在忙着对付鞑子,哪有功夫管我等?再说,等我们得了东阳府的银子,大可北上投清。”

“投清?”刘良佐眉头紧锁。

“老夫还有一个重要消息可献于大清。”许定国神秘一笑,“关于吴三桂……”

“此事暂且不提。”刘良佐摆手打断,“先去东阳府再说。”

两人正密谋时,却不知朱慈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此时的东阳府,李若琏已率领一万五千大军悄然开进城中。刘泽清的根基,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连根拔起。

德州帅府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叔父,千岁爷请您去南京养老。”刘之榦将令旨递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刘泽清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手接过令旨,眼神恍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也落得这般下场。

“李若琏已率军进驻东阳府,叔父若不从命……”刘之榦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刘泽清面如土色,他深知,没了东阳府的积蓄,自己这些年的基业就将毁于一旦。

“那……我的兵马……”刘泽清声音嘶哑。

“由侄儿和李化鲸分领。”刘之榦低声道。

刘泽清瘫坐在椅上,如同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窗外的寒风呼啸,仿佛在为他的命运悲鸣。

与此同时,刘良佐和许定国的队伍正在赶往东阳府的路上。

“总戎,前面就是东阳府了。”许定国策马上前,指着远处的城墙道。

刘良佐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城池。忽然,他眉头一皱:“怎么城头上插着这么多旗帜?”

许定国定睛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这……这是李若琏的旗号!”

“撤!快撤!”刘良佐一勒马缰,但为时已晚。

城门轰然打开,一队队整齐的军马涌出。为首的正是李若琏,他身着戎装,威风凛凛。

“刘总戎,许将军,千岁爷已恭候多时了。”李若琏冷笑道。

刘良佐和许定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他们这才明白,自己早已落入朱慈烺的圈套。

山东的力量远非河南可比。单是李若琏手中的登莱新军就有七个协,再加上鲁王府的人马,足有万余之众。史可法的六千督标,高宏图的四千抚标,都是精锐之师。

这等实力,岂是刘良佐、许定国这等地方军阀所能抗衡?

李若琏的大军已经在城中布防完毕。十五个营的兵力,加上民伕辎重,声势浩大。城中的百姓都被这等阵仗吓得不敢出门。

“总戎,现在该如何是好?”许定国低声问道,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刘良佐苦笑一声:“还能如何?我等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而来:“大人有令,请二位入城一叙。”

刘良佐和许定国相视苦笑,他们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城中的府衙内,李若琏正在查看账册。

“大人,东阳府的粮仓和库银都已清点完毕。”一名官员禀报道。

李若琏点点头:“刘泽清倒是个会积攒的,这些年攒下不少好东西。”

“大人,刘良佐和许定国已经到了。”

“带进来吧。”

刘良佐和许定国被带入大堂,看着高坐上首的李若琏,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二位,千岁爷念及你们往日功劳,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李若琏淡淡道,“只要交出兵权,便可保你们平安。”

刘良佐苦笑:“我等还有得选吗?”

“这就对了。”李若琏站起身,“朝廷新政即将推行,天下将不再有割据一方的军阀。二位若识时务,自然平安无事。”

就这样,朱慈烺的一招棋,不仅控制了刘泽清,断了刘良佐、许定国的退路,还顺便收编了一批军队。这些地方军阀,或许直到此刻才明白,他们在朱慈烺面前,不过是一枚枚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罢了。

没有了银子和粮饷,就算他们想投清,也只能是一个空架子。这或许正是朱慈烺的用意-先断其根基,再收其兵权。而刘泽清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警示。

当夜,东阳府下起了大雪。

“总戎。”许定国推门进来,“我们真的要投降吗?”

刘良佐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的雪景。许久,他才幽幽叹了口气:“这世道,终究是变了啊。”

刘泽清站在聊城城头,望着远处渐渐暗沉的天色,心中泛起一阵不安。

“总戎大人,又有一批自称东林党人的文士求见。”亲信赵全低声在他身后禀报。

刘泽清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过身时已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在哪里?”

“正在城中驿馆歇息。”赵全犹豫了一下,“这些人说是从北京来的,带着不少书画字帖,想与大人探讨学问。”

刘泽清捋着胡须,嘴角微微上扬。这些打着东林旗号的所谓文士,近来络绎不绝地造访聊城。他们个个谈吐不凡,懂得投其所好,让他颇为受用。

“让他们先歇息,明日我亲自设宴款待。”

赵全应声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城头只剩下刘泽清一人,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些文士来得太过频繁,未免有些蹊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伯!”刘之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您怎么在这里?天色已晚,该回去歇息了。”

刘泽清转身看向这个侄子,心中暗自叹息。这些日子,刘之榦表现得太过殷勤,反而让他心生警惕。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是啊,该回去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两人并肩走下城头,刘之榦不时说些闲话,刘泽清则心不在焉地应和。走到半路,一名斥候匆匆跑来。

“总戎!德州方向发现大股人马!”

刘泽清脚步一顿:“多少人马?”

“约莫四千人,打着山东巡抚的旗号!”

刘泽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高宏图的巡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强自镇定,继续追问:“距离多远?”

“二十里。”

刘泽清握紧了拳头。北面有李成栋、孙得功的六千精锐,南面又来了高宏图的四千巡标。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大伯,”刘之榦适时开口,“您看这是我新写的诗,想请您指教。”

刘泽清接过诗稿,却完全看不进去。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性,但无论如何推演,结果都不容乐观。

“总戎!”又一名斥候跑来,“李成栋的人马向德州方向移动了!”

刘泽清的手微微发抖,诗稿“唰”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这才恍然大悟,这些日子来的种种异常,原来都是一张大网在慢慢收紧。

“大伯,”刘之榦弯腰捡起诗稿,语气依旧温和,“您在聊城的积蓄,我已经命人装船了。千岁爷在南京给您准备了一座豪华园子,风景可比聊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