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发现了新鲜的野猪粪便，还有被拱开的积雪和泥土。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野兽的腥臊味。
“它们就在前面。”钱旭压低声音说道，心跳不由加快。
周大爷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猎枪。今晚的野猪肉，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两人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钱旭从弓包里取出铁木弓，虽然这样携带不太方便，但眼下也只能如此。寒风呼啸，雪花纷飞，他的手指被冻得有些发僵，不得不搓了搓手，让血液加快循环。
“这天气，连握弓都成问题。”他低声嘟囔着。
周大爷正在给猎枪重新装填子弹，那熟练的动作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他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担忧：“今天这天气不太好，得抓紧时间。”
威风被钱旭按在身后，它早已领教过猎枪的威力。此刻乖乖地跟在后面，鼻子却不停地抽动着，似乎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咦？”钱旭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这野猪的速度突然变快了。”新鲜的蹄印深浅不一，显示出野猪行进时的匆忙。
周大爷握紧猎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的林地：“不用担心，肯定能找到。这鬼地方离大本营有点远，回去时会很麻烦。”
钱旭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地上只有零星的灌木显出黑色的轮廓。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连方向都难以分辨。他暗自后悔没带指南针，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远距离追踪。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一片荆棘丛，又走了十几分钟。寒风吹得脸颊生疼，肚子也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就在钱旭考虑要不要先吃点干粮时，终于发现了野猪的踪迹。
此时他们站在一处山坡上，四面八方都是参天橡树。积雪压弯了树枝，偶尔有几片枯叶随风飘落。在山坡下的沟里，几头野猪正在觅食。
“总算找到了。”钱旭长出一口气，呼出的白雾在空中打着旋儿。
虽然距离有七八百米，但在雪地的映衬下，黑色的野猪格外显眼。四头野猪分散在各处，相互之间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正在雪地里拱食。它们似乎对危险毫无察觉，专注地寻找着橡子和其他食物。
“周大爷，这该怎么打？”钱旭转头问道，声音压得很低。
虽然下雪后容易找到猎物的踪迹，但猎人的隐蔽也变得困难。盛夏时节五十米之内都能隐匿，冬天两百米外就可能暴露。更何况，这种开阔地形，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周大爷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地形。他举了举手中的猎枪：“我用步枪，摸到二三百米的距离就差不多。你要玩弓箭就自己找个制高点，你先射完箭我再崩它。”
“这样行吗？”钱旭有些担心，“我怕把野猪都吓跑了。”
“你尽管放手去打。”周大爷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老猎人几十年的经验，不是白来的。”
说完，他带着钱旭往回走。他们没有直接下山坡，而是绕到山脊后面，换了条路线下去，接着顺着山沟一点点往上蹭。
这个位置不仅是下风口，地势还低，简直是完美的伏击点。钱旭暗自佩服周大爷的经验，这种路线他自己恐怕想不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
踏过了将近一公里，周大爷突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野猪在前面三百米处，”周大爷压低声音说，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从左边绕到那块大石头后面。你走右边，借着灌木掩护，到那三棵冬青后面。等你射箭，我就开枪。”
钱旭点头，心跳不由加快。他放下弓包，只拿着铁木弓和三支箭，像一只潜行的猎豹般向目标移动。
威风被命令留在原地待命，虽然眼中充满渴望，但还是乖乖地趴下了。
两人按计划前进，钱旭才走了五十多米，抬头一看，周大爷已经到达预定位置。那矫健的身手，完全看不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又前进五十多米，离那群畜生还有两百来米。这边晃悠的是俩只刚破百的小猪崽，远处那只庞然大物他们不想碰。钱旭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即便是在寒冷的天气里。
就在这时，几只喜鹊不知从哪里飞来，栖在远方树梢上聒噪不已。它们的叫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刺耳。
钱旭吓了一跳，赶紧躲在最近的灌木后。野猪警觉地抬起头，耳朵竖起，鼻子不停地抽动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往远处移动。
看到周大爷打出攻击的手势，钱旭来不及咒骂那些喜鹊，迅速搭箭瞄准一百八十多米外的野猪。寒风吹得眼睛有些发涩，但他知道不能有丝毫犹豫。
这是他第一次打这么远的移动目标，压力很大。但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瞄准，松弦。
利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呼啸声直奔目标。“噗”的一声，箭矢正中野猪腹部，从另一侧穿出，大半箭尾留在猪身上。
“砰！”
几乎同时，一声巨响震荡山谷。回音在山谷间来回激荡，惊起无数飞鸟。一头野猪应声倒地，其他三头疯狂逃窜，其中一头留下一路血迹。
“汪汪！”威风终于按捺不住，像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
钱旭震惊地看向周大爷的方向。这一枪太准了，野猪连挣扎都没有就倒下了。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看出那是个完美的爆头。
“小伙子不错啊，这距离都能射中。”周大爷跑过来，竖起大拇指，脸上写满赞赏。
“大爷您才厉害，一枪爆头，太神了。”钱旭由衷赞叹，“这种距离，这种天气，还能打得这么准。”
“这是枪的优势，甩弓箭八条街。”周大爷笑着说，“你能在这种情况下射中，搁在古时候稳稳当当的神射手。这么远的距离，还是移动目标，一般人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