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些天,巧云和钱母去镇上采购年货,家里的储物间渐渐被各种年货填满。钱旭上山打猎两次,却没什么收获。据说山上的猪王下山了,韩守义他们组队去追,钱旭因为家里猪肉吃不完就没去。
钱木匠已经将所有家具完工。两张红椿木桌子,一张长条桌放在书房,一张方桌在卧室。还有一把太师椅和九把官帽椅,都做得古朴大气。
“手艺没得说。”钱旭看着这些精美的家具,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哈哈,明天把茶盘和书柜做完就大功告成了。”钱木匠笑着说,脸上写满了自豪。
“北边这会儿过小年了,咱家也算是迎春了。”钱父招呼大家吃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八个菜摆上桌,比钱木匠家的年夜饭还要丰盛。有红烧肉、清蒸鱼、炖鸡汤,还有几道时令蔬菜。酒足饭饱,钱木匠和钱父都喝得醉醺醺的,脸上泛着红光。
第二天,钱木匠做好书柜和香樟木茶盘,剩下的料子做了几个小木箱。又帮忙安装了钱父做的木板床,放在厨房后的卧室里。
“要不要把二楼也订上?”钱父看着堆放的木料问道。
“先放着吧,以后再说。”钱旭觉得暂时够用,将剩余的松木板整齐地堆在二楼。
傍晚时分,钱旭给了钱木匠十二块钱工钱,其中一块五是红包。钱木匠道了声谢,钱旭骑摩托送他回家。
路上看到不少人家在杀年猪,热闹非凡。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合着孩子们的欢笑,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回到家时,巧云正在欣赏新做的家具,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木纹。
“后天去赶集吧,买些鞭炮和门画。”钱旭说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买些什么。
“好。对了,明天爸他们杀猪,你记得去帮忙。”巧云提醒道。
“知道了。咱们那只羊要不要杀了?”钱旭问道,目光落在院子里正在吃草的羊身上。
“留着吧,明年下崽子。咱们买点羊肉就行。”巧云想了想说。
钱旭点头同意。虽然家里不缺猪肉,但过年总得买些猪头内脏,卤着吃才有年味。
腊月二十五,天还未亮,钱家院子里已经热闹非凡。
寒风呼啸,院子里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几盏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将人影投射在泛着青灰色的院墙上,忽大忽小。
杀年猪的日子,总是格外让人期待。钱旭站在院子里,看着大伙忙碌的身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木桶里的水正冒着腾腾热气,几个男人正忙着往里添柴火。
“旭子,你那热得快真好使,一会儿功夫水就开了。”大舅徐翠山站在木桶边上,一脸新奇地打量着那个冒着蒸汽的电器,粗糙的手掌不时搓着下巴上的胡茬。
钱旭笑着摆摆手:“不值当什么,就两块钱的东西。”
“两块钱还不贵?”徐翠山眼睛一亮,“我看挺好用的,回头也整一个。这玩意儿比烧柴火强多了,又快又省事。”
“大舅要是喜欢,等着,后面帮你带一份。”钱旭看着大舅那副憨厚的模样,心中一暖。
话音刚落,后山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壮汉抬着一头大肥猪走了过来,猪被绳子紧紧捆着,在木板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来了来了!”院子里的人群骚动起来。
杀猪匠老王撸起袖子,露出布满老茧的手掌,摸了摸刀刃。猪的惨叫声划破晨曦,利刃割开大动脉时,鲜血喷涌而出。
钱旭和几个年轻人死死按住猪身,温热的血液顺着案板流进早已准备好的木盆里。血腥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院子外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孩子,大人们忙着捂住小孩子的眼睛。
热水烫毛,石锤敲打,不一会儿工夫,一头白白净净的大肥猪就趴在了木桶上。猪皮在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称重了!”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两百三十多斤,这个重量在村里也算是上等了。钱旭看着杀猪匠娴熟的刀工,刀锋划过,肥瘦分明,整整齐齐,不由得暗暗点头。
“钱旭家的猪今年养得好啊!”村里的周婶子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打量着。
“可不是,看这肉质,一看就是细心喂养的。”王大爷接过话茬,“现在年轻人哪有这个耐心?就数钱旭孝顺,还知道给家里养猪。”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恭维话。
“吃饭了!”随着钱母的一声呼喊,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屋里走去。
屋内早已摆好了两张大桌,一桌是爱喝酒的男人,一桌是女人和孩子。每桌中间都摆着一大盆酸辣子炒瘦肉,香气四溢。
钱旭坐在男人桌,象征性地喝了两杯酒。酒是自家酿的米酒,度数不高,但香醇可口。
“钱老板,再来两杯!”杀猪匠老王端着酒壶凑了过来,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够了,我爸陪你们喝。”钱旭摆摆手,眼角瞥见父亲正和几个长辈推杯换盏。
“这哪成?你爸都在喝,你这…”老王还想劝,钱旭已经起身去了另一桌。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钱旭带着妻子巧云在写春联。屋内暖意融融,墨香四溢。
“你看哪副对联好?”钱旭翻开春联集问道,目光在一排排工整的字迹上扫过。
巧云穿着红色印花棉袄,马尾搭在左肩,正在一旁认真磨墨。听到问话,她凑过来看了看:“这四副吧,都挺应景的。”
钱旭点点头,将红纸折好,蘸墨挥毫。笔走龙蛇,一个个黑亮的字迹跃然纸上。
“爸爸写得真好看!”晓霞趴在桌边,一脸崇拜地看着,小脸蛋上满是惊喜。
巧云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确实端正漂亮,比外面买的好看多了。”
正写着,外面传来敲门声。钱父和大哥钱峰各提着两条新鲜猪肉进来了,肉块上还带着些许水珠。
“我们家也有肉,何必…”钱旭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
“你们的都做腊肉了,这是新鲜的,再说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钱父语气不容置疑。
钱旭也不客气,直接接过肉:“那就谢谢爸和大哥了。”
“老弟,这对联是你写的?”钱峰看到桌上的对联,有些惊讶地凑近看了看。
“要不要也给你写几幅?”
“那敢情好!”钱峰眼睛一亮。
于是钱旭又写了几幅对联,又写了些福字。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墨香似乎都变得格外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