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观鱼和窦七来到了201的房门前。


    201房门同样是原木房门，但上面却被人用粉笔画了些东西。


    “这是……宇宙？”窦七摸着下巴，看着门上粉笔画出来的一个个星球，还有周边的星云。


    别说，这人的画技确实不错，仅是用粉笔就能将这些星球画得栩栩如生，窦七甚至还在这上面看见了地球。


    “咚咚咚。”


    祁观鱼敲响了房门，很快，面前的房门就打开了。


    一位身穿衬衫短裤的老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底也有着青黑。


    他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眯了眯眼，开口：“你们是……？”


    祁观鱼露出笑容：“我们是新来的护工，所以来了解一下您目前的情况。”


    老人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也是来了解真相的吗？”


    两人顿时一噎。


    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位老人竟然这么直白？！


    老人见此，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最后也没笑出来，便放弃了。


    “你们先进来吧。”


    老人将房门敞开，随后就转身回了房间。


    祁观鱼和窦七对视一眼，同样迈步进入，祁观鱼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进入房间后，他们就发现这间房间十分简约，整体为灰蓝色调。一张长方形的桌子立在墙角，桌面上堆着许多书，旁边的地面上还散落了一些纸张。


    祁观鱼弯腰捡起一张，旁边的窦七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窦七看着上面的字迹，一头雾水。


    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呢？


    祁观鱼眉头微蹙：“好像是有关高纬空间的……”


    听到这话，老人有些诧异地扭头：“你还知道这个？”


    祁观鱼：“之前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


    老人点头：“那你还算不错，比之前的那些人强点。”


    窦七……窦七压根就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挑他能听懂的问。


    窦七：“之前的人？”


    老人的视线看过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微妙地带有一丝……鄙夷？


    那是一种，对文盲的鄙夷。


    窦七：“……”


    所幸，老人还是解释了：“是的。你们不是第一批来到这所疗养院的人，在你们前面，还有四批呢。”


    祁观鱼：“四批？这家疗养院应该是只有收到系统邀请才能进入，也就是说……”


    老人点头：“是的，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四批人收到系统邀请了。”


    窦七：“他们都是来寻找真相的？”


    老人：“对，可惜了……”


    老人抬眼，那双布满沧桑的眼中，竟是有一丝悲凉：“他们都没能挺过去。”


    祁观鱼面色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老人看向两人：“得知真相后，有的人疯了，被关到了三楼。有的人没疯，出去了。”


    “但无一例外，出去的人都死了。”


    所以，三楼是关押疯掉的病人的？


    结合先前乌鸦女士说的话，祁观鱼觉得应该大差不差了。


    窦七继续开口问：“死了？为什么死了？”


    老人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拿起放在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当然是被祂杀死了。”


    窦七紧追不舍：“祂？祂是谁？”


    忽的，一旁的祁观鱼看向了手中的纸张，灵光乍现，一个猜想渐渐浮上心头：


    “祂……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老人拿杯子的手一顿，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对，你猜得没错。”


    窦七一脸疑惑：“什么高维？”


    老人瞥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


    “知道维度吗……算了，你应该不知道。”


    “一般来说，零维到二维都是低维空间，三维往上就是高维空间。”


    “零维，就相当于一个点；一维，相当于一条线，只能前后移动；二维，相当于一个平面，除了前后移动，还可以左右移动。”


    “三维，就是一个立体空间，可以上下左右前后移动。我们所在的时间就是三维。”


    “而四维……相对于我们所处的三维世界来说，四维的自由度会更大，它涉及到了时间。”


    “再往上……”


    老人看了一眼窦七，在触及到他睿智的眼神后，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窦七一听，顿时不服气：“我怎么不懂了？”


    “你们说的祂，不就相当于比我们更高维的存在吗？我们是三维，那那个存在就是四维呗！”


    老人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


    “祂的可怕之处，就在于——”


    “我们根本不清楚祂处于几维。”


    “唯一知道的，便是祂一定在三维之上。”


    老人握紧了手中的保温杯：“你们知道吗？我是一名物理学家，并且对纬度空间这块有着极大的研究热情。”


    “我曾执着地想要证实高维空间的存在，甚至一度将这个作为我一生的事业，我活着的理由，所以周边的人都认为我疯了。”


    祁观鱼垂眼看着老人，开口：“后来你成功了。”


    老人点点头，面容苦涩：“对……我成功了。”


    “我‘看’到了更高维的存在……不，是祂主动露出的一角。”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所追寻的东西，是多么的恐怖！”


    “在我没有证实的时候，我没疯，但周围的人却认为我疯了。”


    “但在我真的证实后……我才真正地疯了。”


    窦七这时开口：“我看你现在也不像是疯了的样子啊？”


    老人笑笑：“毕竟在这疗养院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着也得有点好转吧？”


    老人继续道：“你们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来的吧？”


    还没等两人开口，老人就开口：


    “没错，祂早已渗透了这个世界。要知道，高维存在对低维存在可是拥有绝对的支配性的。”


    说着，他扭头看向窗外：“要知道，这个世界最初，可不是这个样子。”


    “【失落区】，就是被祂入侵的区域。而【安全区】，则是曙光游戏建立的，用来保护你们。”


    “祂们同为高维存在，这才能够彼此抗衡，达成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局面。”


    祁观鱼心头一震，同时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老人：“你们这些玩家啊……成天都在骂，骂曙光游戏为何这么残忍，要强制每一名玩家一定时间内必须过副本。”


    “那你们不妨猜猜，曙光游戏的力量来源，以及构建【安全区】所用的力量，都是从哪来的？”


    祁观鱼一愣：“难不成……那些被通关的副本，就是曙光游戏的力量来源？”


    老人点头：“只有你们玩家通关副本，曙光游戏才能回收副本核心能量。”


    窦七挠挠头：“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这些副本应该都是一次性的才对啊？可明明有些副本是能够多次进入的。”


    老人：“有些副本是不同的。那些能够多次进入的，要么是曙光游戏自己创建的；要么，是之前进入副本的玩家根本没能破解核心。”


    祁观鱼皱眉：“曙光游戏自己创建的？也就是说——有些副本，压根就不属于曙光游戏？”


    所以曙光游戏才会通过玩家，从那些副本中汲取额外的力量。


    老人摇摇头：“不，有人和祂做了交易，所以这些……副本，属于曙光游戏。只不过那些副本中的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吸收。”


    有人和曙光游戏做了交易？


    是谁这么厉害？竟然有能让曙光游戏这种高维存在感兴趣的东西？


    老人像是读懂了他们的眼神，开口：“那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们。”


    “但你们最后会知道的。”


    祁观鱼点头。


    “所以……这就是我们需要知道的真相吗？”


    “曙光游戏与祂，以及我们玩家与曙光游戏的关系？”


    老人摇摇头，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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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倘若真的只有这些，那先前也不会有人疯掉了。”


    “还有一部分真相，是关于你们本身的。”


    祁观鱼：“？”


    窦七：“？”


    我们……本身？


    老人站起身，走到了门前，将房门打开。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窦七张了张嘴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旁边的祁观鱼拍了下他的肩膀，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话语。


    两人走出房间，身后，老人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们知道吗？在你们之前来的四批人，无一不是玩家总榜排行前十的存在，实力强大，意志力就更不用说了。”


    祁观鱼和窦七转身，看向老人。


    “但他们有的疯了，有的得知真相，出了疗养院，却被祂杀死。”


    老人抬眼，看向两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凝重：


    “你们确定，还要去探寻真相吗？”


    “一旦知道一切，就没有回头路了。”


    祁观鱼和窦七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窦七一只手叉腰，嘴角勾起笑容：“老头，前面的那些人都不怕，我们为什么会怕？”


    祁观鱼也笑道：“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半途而废。”


    “既然都已经是玩家总榜前十的存在了，那我们最不怕的……”


    “就是死亡了啊。”


    老人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脑海中，那深埋于之前的记忆缓缓浮现。


    ［叮——！］


    ［你好，我是曙光游戏，我……］


    “曙光游戏？什么曙光游戏？！你也是高维存在吗？！”


    一位疯疯癫癫的老人跪坐在地上，从前被他奉为真理的纸张此刻散落一地，如同垃圾。


    ［……］


    ［我知道，你是一名人类物理学家，此生都在追寻高维存在的真相。］


    “对，对！但是……但是我错了！”


    老人嘶声呐喊：“越是研究，我就越是觉得高维存在无所不能！如果真相如此……”


    “那人类……又该怎么办啊？”


    从一开始，他研究高维存在，就是觉得这种存在太过危险。


    如果祂真的存在，那么人类在祂的眼中，就如同路边的蚂蚁，宇宙中的尘埃。


    人类的存亡，都将寄于祂的心情。


    这太危险了。


    人类绝不能陷入到如此境地！


    他花费了一生，研究高维存在是否存在，研究如何破解，如何抵抗。


    最后，他见证了高维的存在降临，事实也如同他料想的那样，人类于祂，就如同蚂蚁。


    而他……毫无办法。


    他疯了。


    不是为见证高维存在而疯。


    而是为人类毫无希望的未来而疯。


    ［我这里有人类的未来。我这里有逆转的契机，你要吗？］


    老人一愣。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老人仍旧十分警惕：“你也是和祂一样的高维存在，那你又凭什么帮我们？”


    “在你眼中，我们人类不就如同蚂蚁一般吗？”


    ［你说的没错。］


    ［但……有一个人类和我做了交易，而交易内容我十分感兴趣，对我也有利。所以我和那个人类成为了……盟友？］


    ［那个人类给我我需要的，而我，给她/他一线希望。］


    老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想邀请你到我的疗养院居住，保留这段真相的记忆，并在疗养院中等待，等待那一丝契机的到来。］


    老人闭了闭眼，最后点头：“我答应你。”


    ［明智的选择！］


    ［那么再见了，郑国安先生。］


    老人坐在原地，怔怔地听着这最后一句话。


    郑国安。


    国泰民安。


    他的这个决定，究竟能否换来一线希望，实现真正的国泰民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