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梧桐在花园的小径上匆匆走着,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
终于,在一处假山旁看到了自家表姑娘。
“姑娘,您可让奴婢好找!”
她小跑过去,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珠,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关切:“方才您去哪里了呀?”
沈青梨抬起头,月光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与疲惫:“我方才喝醉了酒,心口闷得难受,便出来透透气。”
梧桐松了口气,看着沈青梨的模样,满是心疼:“姑娘酒量浅,往后可不能贪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望了望天色,接着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前面戏台子的戏也快散场了,姑娘还要去看戏吗?”
沈青梨摇了摇头,动作有些迟缓:“不了,回去歇息吧。”
她缓缓站起身,脚步虚浮,险些一个踉跄。
梧桐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她,沈青梨顺势靠在梧桐的身上,两人朝着席面走去。
回到席面,女眷们围坐在一起,仍是笑语不断。
沈青梨深吸一口气,走到柳姨娘身旁,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姨母,我有些乏了,想先行告退。”
柳姨娘转过头,目光落在外甥女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片刻,她柔声道:“好,你先回去好好歇息。”
沈青梨应了一声,而后在梧桐的搀扶下,慢慢往小院走去。
一路上,院子里悬挂的红灯笼散发着柔和而喜庆的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梧桐看着道路两侧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忍不住小声道:“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能不能顺利,就崔姑娘那个脾气,会不会跟四郎君打起来?”
沈青梨闻言,停下了脚步。
梧桐一怔,下一刻,便见自家姑娘目光严肃地看来:“慎言,不可背后妄议府中主子。”
语气虽然不重,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肃穆。
梧桐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低下头,乖巧应道:“是,姑娘,奴婢以后不敢了。”
沈青梨也没打算责怪梧桐,只轻声道:“回吧。”
与此同时,四郎君的院子内。
红色的蜡烛在烛台上灼灼燃烧,将整个房间映照得红彤彤的,墙上贴着的大红 “囍” 字,在烛光的映照下,也显得格外夺目。
新娘子崔玲珑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边。
她的凤冠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长长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而她身上穿着霞帔喜袍绣工精美,金丝银线交织成各种吉祥的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彰显着她的尊贵身份。
此刻,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不时地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新郎官却迟迟没有出现。
崔玲珑渐渐等得不耐烦了,眉头微蹙,那张娇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怎么还不来?”
她对身旁的丫鬟催促道:“你去看看,四郎君到底被什么事绊住了?”
丫鬟连忙应了一声,匆匆出门。
站在喜床旁的陪嫁嬷嬷见状,赶忙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轻声安慰:“小姐莫要着急,四郎君也许还在前院招待宾客呢。”
赵嬷嬷是从小看着崔玲珑长大的,知道自家姑娘是个骄纵的急性子,于是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拍着崔玲珑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府上难得有这等喜事,宾客们定会灌他许多酒,耽搁些时间也是常有的事。”
崔玲珑闻言,那张樱桃小嘴微微嘟起,“就算是待客,但这也太久了些,万一将他灌醉了,夜里的洞房花烛又该怎么办……”
赵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又凑近几分,语重心长地劝道:“姑娘,您出门的时候,夫人特地交代了,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冲动了。”
顿了顿,她又低声叮嘱着:“尤其男人嘛,大多都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您这一嫁过来,就是国公府的四少夫人了,更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崔玲珑听了,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那张白皙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道:“知道了,嬷嬷。只要他对我好,我自然是会好好与他过的。”
眼看着姑娘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乖巧的新娘,赵嬷嬷心底也是感慨万千。
夫人派她陪着姑娘出门,也是希望自己能看着点姑娘,必要时候,指点姑娘一些为妻之道,万万不可像之前那样再三莽撞,闹了个跋扈妒妇之名。
洞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就在崔玲珑等得眼皮开始打架,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终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四郎君万福。”门外丫鬟请安道。
崔玲珑瞬间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赵嬷嬷赶紧将红盖头替她遮上,她双手也下意识地抓紧了裙摆。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袭大红喜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喝了不少酒,眼神也有些迷离。
“四郎君可算来了。”
赵嬷嬷连同房里的丫鬟们赶行了礼,又笑着引着他上前:“该揭盖头了。”
崔玲珑听到这话,满心欢喜,红色盖头下的脑袋也低了低。
魏缜脚步虚浮的走到了大红喜榻前,当看到那道坐的端端正正的娇小身影时,胸口止不住一阵发闷。
也懒得去拿喜秤,他在崔玲珑面前站定,伸手就撩开了那金丝线绣成的大红盖头。
随着盖头掀起,崔玲珑也缓缓抬起脸。
她也是个眉眼俏丽的美人儿。
昏黄烛光下,只见她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张娇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夫君,你总算来了。”
这一声夫君,唤得魏缜有一瞬恍惚。
再看面前这张在摇曳烛光下妆容精致的脸,他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
柳眉杏眼,樱唇桃腮,还有那双仿佛总是蕴着泪光、宜嗔宜怒的美人眸。
若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沈青梨,身着凤冠霞帔,描画着精致红妆,该是怎样一番旖旎的景象?
就在魏缜失神时,一旁的嬷嬷适时道:“四郎君,四少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说着,将两杯酒递给魏缜。
魏缜虽不情愿,但在满屋子下人的目光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酒杯。
就在两人正要交杯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