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梨与魏旻踏入柳姨娘的院子时,夕阳的余晖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为整个院子添了几分柔和。
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盘热气腾腾的粽子。
粽叶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瞬间让人感受到端午节的氛围。
柳姨娘身着一件素色长裙,见姐弟俩进来,她立刻眉眼含笑,热情招呼:“回来了,快过来,尝尝我亲手包的粽子。”
说着,她拉过沈青梨的手,将她带到石桌前坐下。
魏茗虽然在马车上吃了一大堆胭脂鹅肉,但得知这粽子是母亲亲手包的,也不忍心叫她失望,还是拿过了一个。
剥开粽叶,露出里面饱满的糯米和香甜的红枣,他大口咬下去,含糊不清道:“母亲,您包的粽子太好吃了!比端阳楼卖的还要好吃!”
柳姨娘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沈青梨也拿起一个粽子,轻轻剥开粽叶,动作优雅。
她咬了一小口,糯米的软糯和红枣的香甜在口中散开,但大抵是果脯吃多了,这会儿实在没多大的胃口。
柳姨娘看着她心不在焉吃粽子的模样,还当她惦记着相看的事,忍不住笑道,“阿梨,今日出去,和袁郎君相看,感觉如何?”
沈青梨怔了下。
待对上姨母透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她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含蓄道:“他人……挺好的。”
魏茗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粽子,抢着说:“母亲,今日相看特别顺利!袁郎君还给表姐送了礼物,可大方了!”
说着,他还让丫鬟将袁松泉送的东西拿进来,摆在桌上。
柳姨娘拿起礼物,仔细端详着那半包茶叶和精致的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看来袁郎君对阿梨很有诚意,这茶叶品质上乘,簪子更是精美,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那当然啦,母亲你仔细看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福兴堂的手艺,还有这茶叶,说是苏州那边千金难买的虎丘茶。”
“是是是,我看到了。”
柳姨娘嗔了魏茗一句:“看你这样子,像是现在就想认那个袁松泉当姐夫啦。”
沈青梨听着柳姨娘的话,脸更红了,她轻轻咬着嘴唇,“姨母,您也笑话我。”
柳姨娘放下礼物,拍了拍沈青梨的手,温柔道:“阿梨,你这孩子不容易,如今能遇到合适的人,姨母打心底里高兴。”
“你放心,接下来,姨母就找媒婆来商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这些事儿,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嫁出去。”
沈青梨听得这话,心下微动,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但毫无疑问,袁松泉已是她现下最好的出路了。
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于是她微微点头,轻声说:“多谢姨母。”
吃完一个粽子,天色渐暗,院子里的灯笼被点亮,发出柔和的光。
柳姨娘看着沈青梨和魏茗,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今天出去一天,也累了,都早点回去歇息吧。”
沈青梨起身,将那包虎丘茶和二十两银子都留给了柳姨娘。
柳姨娘死活不肯收。
沈青梨却道:“我这舌头笨,也品不出什么好茶,姨母就当是我的孝敬,日后国公爷来您院里,您也能拿出好茶招待他。”
“至于这银子,全当是我存在姨母这儿的嫁妆银子好了。”
“哎,你这孩子。”
柳姨娘还想再说,沈青梨已施施然行了个礼,说:“姨母,那阿梨告退了。”
魏茗也有样学样起身,朝柳姨娘拜道:“母亲,儿子告退,你也好好歇息。”
“去吧去吧。”
柳姨娘笑吟吟应着,望着姐弟俩离去的背影,心下也一片感慨。
一晃眼, 孩子们都这样大了。
如今阿梨的婚事总算有了眉目,她也能稍稍放心了。
这一头,沈青梨踏着月色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夜凉如水,微风拂过檐角的风铃,院中那株老梅投下斑驳的影,在青石板上摇曳生姿。
丫鬟梧桐早已在廊下翘首以待,见到自家姑娘的身影,忙不迭地提着绢纱灯笼迎上前来。
灯笼里的烛火在她杏色的衫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衬得她眉眼愈发温婉。
“姑娘可算回来了。”
梧桐接过沈青梨手中的礼物,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喜,“今儿个看龙舟可还有趣?”
说着,又瞥了眼手中礼盒,一脸会意的压低声音八卦:“这些是那位袁郎君送的吗?”
沈青梨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有些害羞道:“你这狭促鬼。”
梧桐嘻嘻笑了起来,很是好奇那袁郎君送了什么。
待回了屋,沈青梨也不瞒她,让她看了匣子里的那根簪子。
梧桐惊艳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我的个乖乖,这位袁郎君还真是大方,第一回见面就这般阔绰呢。”
沈青梨不置可否。
又与梧桐聊了一会儿今日端阳楼的盛况,她觉着有些疲惫,便吩咐道,“给我打些水来吧,我想洗漱。”
“好嘞,奴婢这就去。”
梧桐应了一声,很快便打来了热水。
待沈青梨沐浴完毕,梧桐边帮她梳着头发,边温声问道:“姑娘想要吃什么,奴婢待会儿就去厨房给你拿。”
沈青梨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大概是方才在我姨母那里吃了个粽子,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梧桐一听,也没再多说。
只是没想到梳完头后,沈青梨便一直打着哈欠,困意朦胧道:“有些困了,想睡了。”
梧桐看了看天色,此时月亮才刚升起不久。
她有些疑惑道:“还早呢,姑娘这么早就睡嘛?”
沈青梨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犯困,她揉了揉太阳穴:“许是今天逛了一天,有些累了吧。”
梧桐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姑娘您早些歇息。”
沈青梨走进房间,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梧桐则没闲着,走去侧房,收拾着浴桶和自家主子换洗下来的衣服。
外衫、襦裙、亵衣、兜衣、亵裤……
当手指拿起那条洁白的亵裤时,梧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件事。
算算日子,姑娘的月事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了?
再回想这几日姑娘食欲不振、困倦贪睡的症状……
她心中蓦得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试图否定这个想法。
不可能的,一定只是个误会。
姑娘不是说了,每次四郎君过来,都会喂她吃避子丸么。
对,一定是姑娘近日为相看之事太过紧张,压力太大,方才这般劳累。
梧桐紧紧捏着那些衣裳,心中暗暗祈祷,姑娘眼见着要苦尽甘来,千万别再横生枝节,徒添祸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