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有言,子路刚猛有余,反思不足,暴虎冯河,闻斯行诸,听到就干净给人当枪使。
由子路展开辩证,外修与内修。
谢宁借鉴乃这个时代还未出现的阳明心学。
从致知格物开篇,破题:堂室一理也,由之未入,非室远之,心蔽之耳。
承题:心外无室,心外无堂,由之蔽于勇,故夫子发其覆。
中股:昔者颜子坐忘,非坐忘也,心与道契也;由之暴虎冯河,非不勇也,心与道隔也……
后股:故曰:不睹不闻是隐微处,戒慎恐惧是显见处。由能即其升堂时猛省,则举足皆入室阶也。
此心光明,夫复何言。
知行合一,知既是知识,又是良知,心乃万物,心乃一切,当知笃行,必然会有所行动。只要良知光明,再躬身入局,必然一切无往不利!
而席凯的答题,第一眼就狂狷得让人冷汗直流。
席凯以孟子:穿窬之盗入手,讲如今入室者,皆穿箭之盗。
承题:由之不能入室,正其堂堂不可掩处;能入室者,吾见其刓方为圆而已。简而言之就是连自己是个什么玩意都不清楚,就出来卖弄,简直不知轻重。
后面起股、结股,骂得更狠。
谢您站的远,席凯的答题他听不真切,只是听着不远处的学子叽叽喳喳地惊呼,席凯胆大包天,却不知他们为何如此震怒惊诧。
“第一道题你写了什么?”
“我是以心破题主承知行合一,你呢?”
席凯仿佛还沉浸在谢宁不能跟他一个院子学习的遗憾里,他道:“穿窬之盗,汉儒扪烛求日,自谓升堂;宋儒刻舟求剑,自谓入室……汉儒扪烛求日,自谓升堂;宋儒刻舟求剑,自谓入室……”
“行行行……”
“你别说了!”
席凯的答题谢宁听了一耳朵都觉迷糊,他这哪是答题呀,简直就是自骂街,骂的也太难听了,把一干内外不符的能臣全都骂成屎,好在此等言语只在模拟试卷上。
能做出如此狂狷文章。
谢宁不禁朝他多看了两眼。
这人跟闷葫芦似得一锥子扎不出一个屁,没想到内心竟然这么狂放大胆。
席凯的答卷几千年后,穿越而来的谢宁都觉得消化不了,学员的学子们就更加接受不了了。
“席凯……?”
“席凯他是疯了吗?”
“他怎么能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这、这可是模拟乡试啊!”
“模拟乡试怎么了,要正式乡试考,他还不能这么狂呢!想不到啊,席凯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弄了个大的!”
学子们都被席凯给震惊到了,相比谢宁心学的文章,都无暇顾及了,不多时书院陈教谕急匆匆过来,逮着学子就问,“谢宁呢?你们谁看见谢小三元了吗?”
众学子抻脖子琢磨试卷呢,集英榜前这么多人,哪有功夫分辨那个是谢宁!
郑玉泉从人群里挤出来,“尊驾是可是要找谢大人?”
谢宁考完院试就在宿川当了官。
众人只当他是谢小三元,却忘了人家的起点就已经拉开一大截,已经当了从六品的官!
“你知道在哪儿?”
“快带我过去!”
陈教谕为何突然找谢宁?
他不是已经拿了第一,干嘛还如此急匆。
谢宁就在不远处廊下站着,陈教谕两步道走过去,见席凯也在愣住一下,然后递过去两个牌子,神情倨傲嫉妒:“谢秀才,这两个牌子一个是阎教谕所赠凭此牌子,可以自由出入书院经楼,另外一块……”
原来这就是谢宁啊!
谢小三元原来长这样啊……
之前没在府衙前见过谢宁的新老秀才,纷纷围了过来,把谢宁当成新鲜物似得参观。
学政关照当地优秀学子,为其开放书院的借书权,这无可厚非,但接下来陈教谕的话叫他们大跌眼镜。
“这另外一块乃是卢山长所赠,凭此牌可进入山长私人藏书楼,可以阅览但不能借出!”
卢秋白说的可看可借,但到了陈教谕这里却成了只能看不能借,那也够其他学子震惊不已的了,谁人不知书院有两处藏书阁,一处普通学子每月限制次数进出,另一处则是非拔尖学子边都摸不着的所在。
山长毕生藏书,那得是多少孤本,藏世经典的所在。
在场学子顿时对谢宁嫉妒不已。
连带着对方才骂了所有人的席凯都顺眼了几分。
“谢宁他再是案首小三元,那他也不是书院的学生,不就是一次模拟考考了个第一,干嘛给他开这么大权限,这也太不公平了!”
“就是,山长藏书楼咱们书院的学生好多就没进去过,怎么就让他占这么大便宜!”
当下就有学生出言不满。
按理说这个时候,陈教谕该训斥这些学生。
可他就是不想张嘴。
因为他心里想的跟这些学生一样。
总是都是看不惯。
谢宁接过牌子,拱手淡笑,“如此就多谢阎学政,多谢山长了,也多谢陈教谕辛苦跑一趟。”
“不行!”
谢宁不咸不淡的态度,叫陈教谕看了都扎眼睛,他还没说话就有其他学子不干了,跳出来怒瞪着谢宁道:“姓谢的,你把牌子交出来!这是咱们书院的牌子哪容得你个外人,随意借阅?”
“对!交出来,山长学政大人能被你这个小人蒙蔽,但我们不答应!”
几声叫喊顿时让气氛凝滞下来。
可能谢宁不知道。
但周围几个刚从榜上下来的学子,见此当即就是一惊。
这几个人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是不是方才没看见,人家谢宁模拟考考了第一,是不是没看见人家的卷子如何优秀。
他们虽然骂席凯,但是他该骂。
可人家谢宁确是有真才实学。
顿时向谢宁强行索要牌子的几个读书人,周围学子撤了个一干二净,反而把一直藏在后面的庞智给漏了出来。
庞智的眼神甫一跟谢宁对山,就闪烁着往后退。
臭鱼烂虾还有俩朋友,何况庞智这等白城里面颇有资产的,他院试名次不够花钱才进了这白鹭书院,进入书院那天起,但凡有人讨论谢宁,他总要过来踩上一脚。
长脑子,府衙前见过谢宁的学生,自然不屑于他为伍。
但总有那嫉妒上脑,又贪图小便宜的,久而久之这些学子就跟庞智形成个书院里令人讨厌的小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