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茶 作品
41. 噩梦
纪思梦说纪复白今天有点累先回去睡了,纪烽道:“这孩子,怎么这样没规矩?”
“小白够优秀的了,”张高打圆场,“你看我家这个,唉,我都不想说他,这次成绩还没出我们就惦记给他找学校复读,就因为知道他什么货色,学校差点都不收他,还多亏烽哥帮忙。”
“小事,不能让我侄儿过来没书读不是?”
纪烽说道,搭上张德尔的肩,“好好再学一年,赶上小白,有这志气么?”
张德尔低头在玩游戏,手指在屏幕上搓得冒火星,头也不抬道:“烽叔,他考多少,我算算我跟他差几分?”
纪烽:“他平常都考七百多,这次高考还没出成绩,估计也差不多。”
“哦……啊?”张德尔抬头,又赶紧埋头继续操作。
心说,好家伙,学神啊这是,怪不得站自己面前底气那么足。
“算了吧,我妹还能赶赶,我是照抄也抄不出来七百分的,因为我抄一半会睡着。”张德尔也很有自知之明。
纪烽大笑。
张高劈头骂了两句,抢了他手机。
一行人走进电梯,跟纪烽一家三人打完招呼,下楼。
纪烽一家三口回屋,袁玥让纪思梦今晚简单收拾下,明天一早回上海。
“这回把小白也带回去,暑假小梦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得有个哥哥样子。”纪烽说。
纪思梦这下开心了,她不想天天一个人在家,父母都忙,她如果想出去,他们只让她在周围转悠,不许跑远。
有纪复白在,她就可以去远点的地方,比如父母一直没空带她去的迪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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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研办公室粉刷完毕,唐老头通知大家回去继续坐班。
蒋一茉正在开会,手机振动,来电显示“小白”。
她挂断,微信回他:【在开会。】
之后便锁上手机放回兜里。
会议上提及了接下来的中考监考以及中考阅卷的安排,秦勤与蒋一茉无声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怨念。
最惨的是,忙完这些如果还要继续带提前开学的高三,那相当于没有几天假期。
不过这次会上并没有提到下学期任教安排,学校领导们还在等着看这一届的高考成绩。
会后,蒋一茉和秦勤聊着天回到办公室,领导们都在,没人敢摸鱼早退,都坐着。
蒋一茉随手拿了张卷子,一边做,一边和秦勤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突然想起来会上那会儿纪复白来过电话,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好几条未查看的微信,点开,全是他发来的。
纪复白:【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我觉得我不是流氓,但还是应该跟你道歉,对不起。】
纪复白:【我想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忍不住那样做,听起来又更像流氓,所以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为我对你的冒犯,再次跟你道歉,对不起。】
纪复白:【我知错就改,是不是比那男人强一点?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拿他们跟我比,他们不配跟我比,我也对此感到委屈。不过,导致你拿我俩比较的罪魁祸首还是我,所以依然需要道歉,对不起。】
纪复白:【也许你说得对,我还太年轻,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学不会那些矜持和套路,又心急地想让你快点明白我的心,因为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浪费。总之,对不起。】
纪复白:【我马上要飞上海,会尽快回来,希望等我回来,已经得到你的原谅。】
纪复白:【落地会看到你的回复吗?或许能缓解一些思念之苦。你会想我吗,像我想你一样。会,还是不会,给我一个答复,让我知道,好不好?】
蒋一茉长久地盯着这几条信息,直到秦勤过来搭上她肩。
她赶紧锁上手机,一阵心虚。
秦勤笑道:“藏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
蒋一茉:“……”
秦勤叫她一起出去吃饭。
蒋一茉说想吃盖饭,于是两人选了一家校门口的快餐店。
盖饭端上桌时,蒋一茉没急着吃,先拍了张照。
照片发给纪复白,她打字道:【想念土豆烧牛肉盖饭的味道,更想念,那天在红墙黄瓦之下,陪我一起吃这份饭的人。】
算算时间,对方应该要落地了,她锁上手机吃饭。
“你俩……在一起了?”秦勤吃着饭,犹豫着问道。
蒋一茉摇了摇头……心里却生出些动摇,又微微地,缓慢地,点了一下脑袋,声音极小地说了句:“算是在一起了吧。”
秦勤没注意到她这话,只看她摇了头,便放心地低头吃饭,边吃边说:“高考结束那天,大家在一起吃饭,他后来跑我们桌,一直跟我打听你的事,张口闭口只叫你名字不肯再叫你老师,我当时竟然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吃口饭,又道:“后来他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儿那天,我事后回想都还觉得这事儿就跟天方夜谭一样。我看他这人啊,也就是看着老实,其实叛逆得很,好在已经毕业了,不然我都替你吊着一颗心。”
可不是,蒋一茉心道,纪复白的形象可太正面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被百分百袒护的那一个,什么抽烟打架暗恋老师这种事,说出来只会被人看做是在给他泼脏水。
唉,这狗家伙,忒能装。
正好这时,她手机弹出新消息。
纪复白:【那天桌上陪你吃饭的一共有三个人,你想念的是哪一个?说名字。】
蒋一茉正看他不爽,回道:【谁说是三个人,明明是两人加一狗。】
纪复白:【狗也有名字,快说。】
蒋一茉:【是有名字,不过我建议他改一下,改名叫“特能装”,怎么样?】
纪复白:【?】
蒋一茉把他备注也改了,笑着收起手机,不再理会他。
纪复白不在北京,蒋一茉难得身边清静几天,只不过这粘人的家伙每晚按时按点打来一个电话。
有时蒋斯源不玩游戏,早早就躺在床上,她便跟纪复白说微信聊,对方不管,依然一个劲儿打电话,打来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不用讲话,听我讲。”
然后听着她的呼吸,柔声说着甜言蜜语。
趁她不方便说话,他把“茉茉”“乖乖”“老婆”“宝宝”“小茉莉”等各种亲热称呼叫了个遍,又互相排列组合再过了个嘴瘾,一直到半夜才挂。
他的声音又是极好听的,不是纯正低音炮,而是带点少年清亮爽朗的特质,刻意压低后也很清爽不油腻,撩人心动不自知。
蒋一茉有一次说:“以前觉得你少言寡语,高冷,真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纪复白在那头笑,笑完了问她:“所以你喜欢哪个我?”
蒋一茉知道又是个陷阱题,那晚却抿唇想了很久,对面也安静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轻声回答:“喜欢正在跟我打电话的这个。”
电话里持续沉默了一阵,又才传来纪复白的声音:“蒋一茉,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最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
蒋一茉听他声音里掺杂风声,便问:“你在哪儿?”
纪复白说:“太激动,跑来顶楼露台吹风,让自己冷静冷静。”
蒋一茉笑:“至于么。”
纪复白安静两秒,俯瞰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黄浦江,白天再繁华热闹的景色此刻也归于寂静,在夜里沉睡。
他叹息道:“好想你,蒋一茉,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因为我现在的心情,没有人明白,就连你,也永远不会明白。”
那晚,两人都在失眠。
这段时间里,王衍之也约过蒋一茉两次,在文娟的坚持下,蒋一茉跟他吃了两顿饭。
文娟的态度最近突然变得很坚决,原本让蒋一茉自己考虑,近几天老是让她干脆答应复合,别再拖,让她跟王衍之好好的。
有时文娟说着说着便急了,闷头落泪,蒋一茉于心不忍,认为文娟的固执或许来自于内疚,觉得自己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便急切地想让她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她有时在想,如果王衍之是纪复白就好了,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念头什么意思。
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是另一个人,一段感情也自有它自己的命运。
平静地坐了几天班,眼见领导们来的次数少了,蒋一茉几个同事也蠢蠢欲动,想找机会偷懒去。
可没等他们真的去偷懒,风平浪静被一对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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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打破。
这对父母找来高三教研办公室时,先是扫了在场老师一圈,最后不知为何走到蒋一茉面前,打量她两秒后,问她:“你是邢玟吗?”
邢玟是和蒋一茉同届进学校的老师,教地理,工位在左边靠墙第二排。
这对父母来势汹汹,男的叉着腰,女的眼里一股怨恨,蒋一茉下意识愣了下。
怔愣的当口,女人没好气地推了她肩:“说啊,你是不是邢玟?”
蒋一茉的视线在这时看向办公室门口,洗完水杯刚进门的同事柔声道:“我是邢玟,您是哪位学生家长吗?找我什么事?”
她温柔的嗓音,换来的,却是一记响亮巴掌。
水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散崩开。
蒋一茉吓得身子一抖。
所有人都愣住,邢玟被家长指着鼻子训斥:“你这个贱人,你勾引我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他为了你都没参加高考你知道吗!他还说要在你班上复读,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蒋一茉是最后一个起身过去拉架的,因为在这瞬间,她以为那个挨巴掌的,被抓住头发拉扯的,被家长破口大骂的,脸色苍白紧抿着唇承受这一切的女老师是自己……
她恍惚以为坐在这儿旁观的,只是自己的灵魂。
直到周围的人都一哄而上,劝架的劝架,拉架的拉架,她的椅子被其他老师撞了下,这才还魂。
不多时,邢玟被其他老师护在一个角落,家长也被另几位老师拦住。
蒋一茉在邢玟这边,她和她打交道比较少,但因为两人同届,看着她总觉亲切。
邢玟的脸高高肿胀起来,蒋一茉感觉自己左边脸颊也跟着一阵麻。
所有人里,邢玟唯独抓着她的手,像在抓什么救命稻草。
很快,校领导知晓此事,来请家长到办公室详谈,而邢玟被上级领导叫到另一间办公室了解情况。
蒋一茉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指印发呆,有些疼,但她一点也不想碰它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像是打算把这几条指印记一辈子。
办公室落针可闻。
大家都默契地闭口不谈这门八卦。
秦勤吓得咽了口唾沫,不禁看一眼好友,替她感到后怕。
蒋一茉撑桌站起来,离开办公室。
她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知道直起身便会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她现在不想看见自己,便把脸一直一直埋在手掌里。
如果是纪复白的亲生父母,会怎么骂她?
【可怜我们小白父母离开得早,没人为他说话,你简直比邢玟还不要脸,我们泉下有知,做鬼都不放过你!】
会是这样吗?
这晚,蒋一茉真的做了这样的噩梦,醒来后竟大哭一场。
手机开机弹出纪复白多个未接电话,她只是失魂落魄地看一眼,便放下,去洗漱。
蒋斯源起来上厕所,在卫生间门口等她洗漱,问她怎么了,昨晚一直说梦话,嘤嘤呜呜的哭。
蒋一茉正低着头刷牙,眼泪又滴在洗手池里,她打开水,冲掉,紧接又马上捧水洗脸,这才没让蒋斯源察觉出异常。
吃早饭的时候,不知怎的,文娟突然又聊起以前的事,神情向往,感叹说那时候也挺好,小城市没多少人,大家都互相熟络互相帮助。
又谈起纪复白父母,说当时她第三胎没保住,流产完想尽快工作,补贴丈夫做生意亏下的钱。
但别人看她病殃殃的都不想要她,还是小白父母心眼好,让她去他们厂子里上班,又只给安排轻松的活,工资还开得不低。
“那时小白只不过在咱们家吃过几顿饭而已,人家父母就做到这份儿上……”
文娟一边说一边感慨,想到这对夫妻的遭遇,和纪复白小小年纪就失去亲生父母,又抬手抹眼泪。
文娟近来比较多愁善感,蒋一茉以为是更年期到了,想着等后面放假,带弟弟陪她出去玩玩,散散心。
文娟提到的关于纪复白亲生父母的形象,绝不像蒋一茉噩梦里那样张牙舞爪。
可正因为不是那样,蒋一茉才觉得心完完全全死掉了,被愧疚压死了。
她到底对得起谁呢,人家儿子才18岁,大好年华,却和她不清不楚地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