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茶 作品
48. 交情
不用回头,也能感知背后那身躯的高大,那人不言不语,呼吸平稳,极强压迫感自她头顶袭来,这股强大气场,已是六年前那个少年不能比的了。
他更强大了,蒋一茉紧紧揪着裙边,觉得自己被他衬得又更矮小,不止是身高上的矮小,各方面的矮小,差距已不是深渊鸿沟能形容,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眼里,应该早没有她了吧,就算有,也如针尖渺小,变得不值一提。
他所看见的,都是她无法企及的另一个世界的风景了。
蒋一茉迟迟没动静,嗓子紧,脑子空,活像个木头人。
背后那男人倒似有些不耐烦,声音响起,相较以前,更为稳重沉磁,寒凉如地下万米之潭,好似从不知阳光为何物:“让开。”
蒋一茉:“……”
看来,并不会是一次愉快的重逢,早该料到。
她静默无声地往旁边挪动一步,让出门口位置。
高大男人迈步往前,手臂轻轻擦过她肩。
门被保镖推开,她低垂着双眼,视野里,两条长腿踩进门槛,西裤平整无褶,将腿型拉得笔直,皮鞋锃亮,给人感觉似乎除了地毯,不会在别处下脚。
那人跨出的每一步都那般风轻云淡,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量,轻盈又沉甸甸,两种矛盾气质在他的步子里完美融合。
门里灯光比外间昏暗几分,男男女女间娇嗲谈笑声传出来,直到他进去,迎来一声声或恭敬或媚丝丝的“白总”。
这位“白总”的脚步在蒋一茉视野里远去,回忆如同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此刻被撕碎了,飘扬在空中,又缓慢落下,铺成一条路。
他每走一步,那些回忆便在冷酷昂贵的黑皮鞋底下化烟消散一点。
保镖即将把门合上的瞬间,白皙手掌将其顶住,“我认识他。”
“什么?”保镖微微低头,没听清。
蒋一茉咽了口唾沫,提高声量:“刚进去的那位纪先生,我认识他,请放我进去。”
她的角度,看不见面前这扇沉重的黑金大门背后什么情况。
只注意到,保镖听完她的话后,转头看向了门里,似乎在等着什么指示。
三秒后,保镖对门里面颔首,推开门:“请进。”
蒋一茉走进去,偌大房间一眼望不到头,冷色调风格,雅致奢华,见光不见灯,视线随意一瞥,尽是被聚光灯打亮的天价摆件和名家藏品。
普通人一辈子难得一见的东西,在这儿却只作为一种装饰而已,叫人眼花缭乱。
落地窗旁,白色雅座里三三两两的人,男的均是一身正装,女人都是得体小礼服,酒杯在指尖摇曳,红酒晃荡,酒精挥散在呼吸吐纳间,一个个眼神拉丝,笑容迷醉。
离着雅座区数米的大厅摆放白色长条餐台,上有各式糕点、甜品、冷餐,一旁摞着亮洁得发光的精致瓷盘,餐台上间或以鲜花摆件点缀。
蒋一茉不敢靠近,怕白瓷盘照到她这张惶恐不安的脸。
在餐台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名贵洋酒,吧台旁也都是从头精致到脚的“上流”人士们,彼此交换着在金融股票,融资上市,风险投资等方面的信息和见解。
几个服务生端着一托盘的酒杯来来往往,有一个停在她面前。
蒋一茉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服务生点一点头,离开。
她继续往前走,与她隔着一个厅距离的纪复白正从旋转楼梯上二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她在一楼走了一圈,没见着焦冷的身影,于是也上了二楼。
二楼私密性更强,各个谈话区都隔开,且角度隐蔽,不走近很难发现沙发里到底坐没坐人。
再往里走,跨过一道门槛,由一扇高大屏风隔出一块更为私密的空间,屏风顶上不断升起烟雾,她也早已闻见浓重烟味,老板们谈笑风生,伴着麻将丢出的声响。
有人用一口没有卷舌音的普通话笑说:“还得白总,走之前一手好牌被我打得稀烂,回来后接我这一手烂牌,反倒越打越好,摸的牌一个比一个合适。”
另有人说:“人家白总最擅长把一手烂牌打出奇效,你看看纪熵之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一个老沉的声音说:“我早就说小白接手是对的,看来不久,老纪那董事长的位置也该退位让贤了。”
有人说:“我看江滨广场那大项目要是被白总盘活,董事长位置也就手到擒来了。”
纪复白丢出张牌,嗓音低凉,尾音懒倦:“还得靠长明建设多出力,李总要费心了。”
那人一听这话很是高兴,语气都亢奋几分:“白总这话见外了,我早就想跟您合作,早听别人讲,做您手里的项目,各个节点推进快,结款也利落干脆,说实话,我们多少人都盼着您来西澹,这次能中标,我都想回老家看看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其他人在笑,纪复白又不再吭声。
蒋一茉听到长明建设,登时一激灵,刚想绕过屏风进去,被斜旁从沙发里站起来的男人拦住。
“您找哪位?”他问。
蒋一茉不知道这又是谁,说:“找长明建设李总。”
里头那人喊道:“谁找我?”
“不会是你老婆吧?”有个女孩儿声音说。
那李总道:“怎么可能,她带孩子在国外呢。”
虽是这么说,语气里还是有两三分不确定,嘀咕道:“别真是她。”
蒋一茉心说连自己老婆声音都听不出来,谁是你老婆!
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男人一米八几大高个子,一个不防,竟真被她推开,退了两步差点摔在沙发上。
她绕进屏风那头,先是看见坐在上座的纪复白,顿了一顿,才又看向里头三个坐陪的女孩儿中最漂亮那个:“焦冷,不知道明天开学吗,都多晚了,赶紧跟我回去。”
女孩儿看见她,一手托腮,漠然打量两眼:“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蒋一茉:“你别管,跟我走。”
那李总上上下下打量蒋一茉几眼,“我说,这位美女,一来就要带我女人走,什么意思?这里可不是随便谁能进来撒泼的地方,你别是哪里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这话刚落,一张牌扔出,砸在台面。
李总余光瞥向右手边上座那丢牌的男人,见其眉宇冷沉,脸色不好,想赶紧把事情解决。
刚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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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倒被蒋一茉抢先开口:“李总,我脑子清醒得很,您要不看看您旁边那女孩儿才多大,一个没毕业的高中生,您也敢跟她搅和在一起?”
李总打出张牌,冷笑:“虽然是高中生,又是留级又是复读的,都他妈21了,这岁数跟人结婚都不成问题,陪我打个牌,在你嘴里,倒像是我强.奸了未成年。”
旁边几个男人也笑,唯有纪复白不动声色,抬手慢慢抽了一口帕特加斯雪茄,手臂又搁回台面,燃烧的烟头悬在水晶烟灰缸上方,帅气脸庞隐在吐出的缭绕烟雾后,眼皮抬也不抬。
焦冷撇撇嘴:“就是嘛,我都21了,能不能别管我。”
蒋一茉:“……”
那李总见蒋一茉肤白腰细,在此间灯光下,瞪着的两眼不仅不凶狠,倒像在跟人撒娇,本就是美人一个,生起气来又别有一番风味。
他说:“小冷,这女生看样子像是你一起复读的同学?这样吧,这位同学,你要么自己离开,要么留下,我也不跟你计较,敬一圈酒,大家一起玩玩儿,你既然能进来,应该也是哪一位的女伴?”
旁边有人消息灵通,说:“张助理的客人。”
李总听到这句,却是看向纪复白,笑了下,又对蒋一茉道:“那就留下吧,待会儿小张还要过来呢,是吧,白总?”
纪复白摸一张牌,手里审了半秒,似乎不合心意,“啧”了声,丢出去:“他今晚不过来。”
“那也没事,小张的客人,我们来招待,也一样。”李总搂着焦冷说。
焦冷横他一眼道:“什么同学,她是我老师!”
一听这话,牌桌上另外有人说:“小张可以啊,找女人的眼光越来越高了,是要奔着结婚去了?”
又对几个坐陪的女孩儿道:“看看人家,正经中学老师,你们啊,不管外形还是职业,都被比下去咯。”
几个女孩儿嗔他一眼,又拿眼睛不爽地斜瞥着蒋一茉。
蒋一茉被打量,被调侃,被当做那些摆件一样由着人评头论足,心里又气又羞恼,干脆上前去,拽住焦冷手腕子要把她拉走。
再跟这些不正经的男人混下去,她都成什么了?非把自己作践成三陪小姐吗?
那李总站了起来,也是个大高个,一手按住焦冷的肩,脸上动怒。
他还没说话,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倒先训起话来:“说归说,怎么还动手?别太蹬鼻子上脸,这儿不是女人能撒野的地方。”
另一中年人笑道:“陈老,这话也不全对,要是我们白总的女人,倒是可以在这地盘随便折腾。”
被提及的男人,面上依旧不言不语,无波无澜,也算默认。
蒋一茉静了几秒,再抬起眼眸,望向了对面从未看她一眼的纪复白,轻声道:“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帮我跟这位老板说说,让我带学生走,可以吗,纪复白?”
“……”
这话一出,现场除了那人,都朝她看了过来,统一惊讶神色。
而被她求助的男人,动作只是略微一顿,又恢复如常,在烟灰缸里轻敲掉燃烧过长的烟灰,掀眼,目光终于舍得从麻将落向那张白皙鹅蛋脸,唇角勾一点不冷不热微哂:“蒋老师,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交情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