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面对着这个异族面孔，东方泽声音发紧，“你，真的是明月？”
“啧。”明月翘起腿，“年纪轻轻，眼神不行啊？”
她语气懒洋洋地解释：
“我是东方明月和明贺之胞弟的亲生女儿，那三胞胎是我亲生的，我们几个是一起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我说过的，不信你问明贺之。”
她话音未落，明贺之坐在靠背椅上，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一晃而深。
但他的沉默，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东方泽转头去看傅祈年，声音艰涩：“所以这都是真的？”
傅祈年点头，“我四十七岁时，遇到明贺之的女儿明月，后来我打算娶她时，出了点意外......”
傅祈年把两个人前后如何相识的事情，以及明月如何把自己作死，大致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客卧的门就被推开了。
“?????”四个孩子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傅枭带着弟弟妹妹是想过来看看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为什么要关着门，而傅北辰是来叫他们不要偷听大人谈话。
结果，听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四个孩子，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六岁，都不是不懂事的年纪。
明月看着傅枭诧异的眼神，朝他伸出手，温柔道：“枭儿，过来妈妈抱抱。”
小男别过头，脚底生风地跑了，连带后面另外两个小的也跟着跑了出去。
“傅枭，枭儿！回来！”明月猛地起身，顾不上其他，追了出去。
傅北辰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看了傅祈年几眼，像是想从他脸上读出点东西，然后也追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
忽然，一阵大笑炸裂。
“哈哈哈哈哈……”明贺之一拍大腿，笑得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狐狸，没有什么比让儿女知道，父亲老年风花雪月的事情更让人觉得丢脸了。
全家尴尬，尴尬全家。
傅祈年没理他，朝还一愣一愣的阿旺说道：“让高嫂给东方先生热饭。”
他迈开大步去追他们母子。
屋里只剩下东方泽和明贺之。
“贺之……这都是真的？”东方泽坐在那里，仿佛一瞬间掉进了什么荒诞的梦境，声音都低了几个分贝，“明月……她是我妹妹的女儿？”
明贺之没答，只是低头叼了根烟，沉默地点了火，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眸中的一丝复杂。
其实，明月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会坐在这里，面对这个早晚得揭开的局面。
“所以，其实……我妹妹早就过世了？”东方泽缓缓道，眼神恍惚。
“难怪……那次她从北京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她会隔着辈分喊我们，外公、外婆、舅舅！”
他喃喃着，像是终于拼起了那个支离破碎的真相。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还有......她妹妹为什么会和明贺之的胞弟？！
东方泽在看向明贺之时眼神多了几分不善，如果是胞弟，为什么他当时还答应订婚的事情！
难道是兄弟两想，一妻伺二夫？
东方泽咬牙切齿，“我实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明贺之嘴唇叼着烟，斜睨他，“什么意思？”
“你当初答应我家的婚事……难道是你们兄弟两个，一个明里，一个暗里，想……”
“糙尼玛的，说什么浑话，”明贺之拿下烟头，打断他的话，“我什么女人找不到，非得找个胖子，昂？？？”
“那你为什么答应我家的婚事！”东方泽依旧不依不饶。
明贺之凶狠地把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薄唇轻启，徐徐说着他和他胞弟的事情。
*
“跑什么！”明月终于追上，气喘吁吁地拽住了傅枭的手臂。
小男孩一怔，没挣脱，却也没有回头。
“就那么难以接受？”她声音发颤，胸腔里像压着块石头，一句话说出来，连眼眶都湿了。
傅枭看起来胖，其实跑起来比谁都快。
这些年为了逃傅祈年“魔鬼训练”的突袭，他早练出一副风一样的身手。可这次，他没能逃掉。
他僵着身体别开脸，小小的肩膀耷拉着，嘴唇绷得紧紧的，眼泪却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刷刷往下掉。
他抬起手臂，胡乱一抹，反而把整张小脸涂得花猫一样。
“枭枭……”明月心疼得几乎跪下来，她蹲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湿漉漉的小脸，强迫他直视自己。
“妈妈为了见你们……一次次跟死神讨价还价。”她喉咙哽住，声音颤抖，“你知道吗？每次我飘在那个空荡荡的世界里，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
“现在妈妈，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身体，重新站在你们面前……你就不想认我了吗？”
她的声音破碎如絮，泪水一滴滴砸进水泥地。
这时，傅祈年抱着傅明珠走到了他们身后，傅北辰牵着傅商盛也快步赶来。
街角的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几重剪影交叠在一起。
傅枭抿着唇，终究还是没忍住，哽咽出声。
“那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仰起脸，眼神里写满了委屈，“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你不见了……你还让我一个人伤心那么久！”
明月一震，眼眶更红了。
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他什么都明白。
哪怕她不告诉任何人，至少他们是最亲的，至少应该告诉他的啊！
“对不起……”她一把将傅枭抱进怀里，手缓缓落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样。
“是妈妈考虑不周，是妈妈错了....别生气了，好吗？”
傅枭小小的身体终于崩溃在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嚎啕大哭。
那不是普通的哭，那是憋了太久的伤心，是失而复得的恐慌，是——终于可以撒娇的释然。
而他的哭声，像是某种信号，一下子点燃了别的孩子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趴在傅祈年背上的傅明珠听见“亲妈”两个字，眼眶一红，紧接着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更娇也更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可原来不是。
原来不是后妈，是真正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