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公子 作品

第337章 难怪觉得不对,许良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良想出的计策!”

王景内心狂跳。

他跟许良打过交道,知其是个不肯吃亏却又极有耐心之人。

在大乾时,许良好吃好喝地伺候他,那么多次就只是聊天,可出去却用他的名声骗得魏婴都团团转。

刚回魏国那会,他还担心许良会立马动手。

而他的安危也将难以保证。

让他没想到的是时至今日许良只是让他在朝堂上促成伐韩,助他改善在魏皇心底的形象。

如今又有彩注!

许良会那么好心,帮魏国解决财税之事?

他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到底什么不对。

怎么看,这彩注跟猜骰子差不多,只看运气好坏。

至多是三十来个号选出六七个一模一样的有些困难,对百姓来说没什么问题。

如赌博一样,愿赌服输。

然而他心底还是生出不安,决定退朝之后去买一注彩注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觉得许良没那么好心。

魏惠子很快跟朝臣们议定了伐韩的框架,剩下的事就需要兵部、户部等部协同议定了。

至于出使韩国送死的使者人选也已经定下,是一个有了子嗣的年轻御史。

朝臣们纷纷恭贺,祝贺他就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青年官员也慷慨激昂,满脸振奋。

王景心生感叹,真是年轻无惧,容易为旁人所怂恿。

殊不知其家中父母妻小知道此事后作何感想。

似他这般年纪就会懂得,什么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活着,才是最真切的事。

反正魏皇没有要他参与伐韩的意思。

如此一来,他能关心的就是彩注之事。

下了朝,他没有去管其他官员的冷眼,换了朝服,去了大梁城内一家官营的彩注铺子。

还没到彩注铺子,迎面就看到二人捏着巴掌大小的一块纸片,边走边议论:“我觉得这次后区的字肯定是‘辛’,都多少期没出了。”

“官服的人都说了,这玩意就是个运气,哪个字都有可能。”

“不对,是有门道在里面的!你看前面三十三个数,可以看作四个为一组,如此一来三十三个数就可以分成八组余下一个……”

“那你告诉我,上次的十、十一两数相连怎么回事?还有三十一期的,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三数相连,有何门道?”

“这……既然你觉得没门道可言,为何跟着买?”

“我这不是听说彩注累计的彩金高达一百多万两了吗,想来碰碰运气。”

“对,对,一百万两,我这次买的就是百倍……我不贪心,不全要,只要那一百万两!”

“我更不贪心,只要中个零头就行!”

“……”

王景满心疑惑,后区?门道?一百万两?

王迁不是当朝说有两百三十多万两吗?

他有心拦下二人问问,却听到又有几人迎面走来。

几人也在议论。

“你们说这彩注到底有没有隐情?”

隐情?

王景不由皱眉,彩注还能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就是个运气的事!”

“不对,这都连着八期没人中头奖了,便是次等奖百两银也不是每次都有。”

“你记错了,上上期中了一个头奖,在扶南那边,据说是给县衙拉泔水的,当场就把泔水车扔了,连媳妇都不要了……”

“你说的那个我知道,但没人认识他,我刚好从扶南那边回来,城里的人都说没人听说过这个人!”

“那之前呢,也有很多人中了,怎么说?”

“之前……”那人摇头,“很多人都说官府就是想通过这种法子敛财,什么也不用出,白白赚银子!

我二舅的老表的堂哥的姑父是县丞,家里原本穷得很,自从有了彩注这营生之后,一下子就富了!”

“富了?他中了头奖?”

“不是!”

“不是他怎么富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说是官府会暗中指定一个人去买指定的彩注,头奖就是这注的。

银子到手,官府跟这人九一分账……”

“这不就是托吗?还有这好事,你有门路吗,我可以只要一百两……”

王景不由皱眉,指定中奖?

官府跟个人九一分账?

他心底一紧,果然有隐情!

他没有急着去彩注铺子,而是跟在几人身后。

没走多远他又折返,跟着另外几人旁听。

有几人见他衣着华丽,且流露出对彩注的关注后甚至主动要求带他去买彩注,期间给他说了诸多关于彩注的事。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从对彩注毫不了解到知晓各种彩注“门道”跟“隐情”了。

彩注的基本玩法是“七数加一字”。

但在此基础上又出现了“倍投”、“复式”加“拖胆”。

每种买法都需要加钱。

其中“复式”跟“拖胆”是可以多选数字跟字的。

如复式可以是八加一,九加一,十二加一……

随着复式的数字选的越多,所需银钱也越多,甚至多者可达几十两、过百两!

当然,也有人想着钻营,想用上千两银子把前面三十三个数字全买了,后面轮着加一个字。

这样买九组全数加一字的也能赚个上千两。

同样的道理,拖胆也是如此售卖……然而这种钻营不被允许,朝廷、官府明文规定,“前区”数字复式最多买十八个,“后区”拖胆最多拖五个字!

如此一来,就没人能够用穷尽法用一注买尽所有可能!

显然,复杂的彩注售卖增加了官府跟朝廷的收入。

可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

王景还了解到,除了朝廷跟官府有可能指定专人中头奖外,还会刻意避开头奖,以此快速聚财。

甚至有人说之前中过头奖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败光万两银子,甚至暴尸街头……

在这些买彩注的人嘴里只是“听说”,可在他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十分确定,甚至肯定,这些人说的“隐情”都是真的!

他虽是武将,却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深知官场的种种龌龊。

文臣也好,武将也罢,哪怕是君王,也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律法,统统都是可以践踏的!

甚至连他自己都用过诸多见不得光,甚至堪称肮脏额手段。

且用那些手段时,他也并未有什么心理压力。

只要手段隐蔽,不为人知,用了也就用了。

可他更知道,这些手段是见不得光的。

一旦被世人所知,后果不堪设想!

虽只是听了几拨人的言语,他已然确定,自己揭开了彩注阴谋的一角!

若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魏国上到朝廷,下到官府的声望,有可能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甚至魏国因此会爆发一场大的暴乱!

“彩注是无本生意,朝廷、官府暗中操控……

一旦被百姓知晓自己被算计,其愤怒定然要发泄出去!”

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这些买彩注的人说了那么多的“隐情”。

一旦某个隐情被坐实并宣扬出去,那么剩下的隐情将不再是“据说”,而是“事实”!

愤怒的百姓将会对朝廷跟官府的任何解释、说法都抱怀疑态度。

且这件事不是抓几个人、砍几个脑袋就能平息的。

毕竟此事是魏皇当着大梁数十万百姓的面亲自推行的!

人心就是如此。

在有事实证据之前,便是再怀疑,也没人敢有任何意动。

可若一旦一种怀疑得到证实,则其余怀疑也都会自动成为事实!

许良这是要用彩注从根本上摧毁魏国百姓对魏国朝廷的信任!

彩注不是敛财法,而是误国计!

许良压根不是替魏国着想,而是在毒害魏国!

他就知道,许良就没安好心!

“百姓怀疑朝廷,对朝廷不满。

朝廷要么找人顶罪,要么……”

王景目光陡然一缩,他恍然明白自己为何在朝堂上就觉得不对了。

“不行,我要进宫面圣!”

他急匆匆转头,连彩注铺子都没进,赶忙乘坐马车往皇宫赶去。

他虽然对魏皇颇有怨言,但无论如何魏皇都是花了大代价将其从大乾赎回,更是没有采纳朝臣建议严惩他。

国士待之,国士报之。

他不能坐视魏国跌入深渊而无动于衷!

他要阻止魏皇伐韩!

……

皇宫内,魏惠子满脸震惊地听王景说完所有猜测,脸色难看至极。

“王爱卿,你是说,彩注计是许良的阴谋?”

“正是!”王景沉声道,“陛下,彩注计就是潜伏的阴谋!

许良明着用此计让朝廷聚敛银钱,暗地里定然搜集了诸多暗中操作的证据。

一旦我大魏对外用兵,或是大乾觉得对我魏国有利可图,便将彩注这件事引爆,让百姓愤怒,甚至暴乱。

届时我大魏内外交困,大乾势必会趁乱取事!”

眼见魏惠子面露犹豫,他咬牙又道,“陛下不妨设想一下,若我大魏前线正在伐韩,国内爆出彩注隐情,百姓会作何反应?

到时候陛下就算杀了王迁大人,能否平息百姓怒火?”

魏惠子身子一晃。

他死死盯着王景,“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支持伐韩?”

“这……”王景心底一叹,拱手道,“陛下,微臣立功心切,想着能一雪前耻。

但臣乃是带兵之人,每战之前必有所虑。

且河西之战的失利,更让微臣不得不多考虑……”

魏惠子不置可否,只皱眉沉吟。

良久之后,他转向一旁太监,“召英武王魏婴、丞相孙泰即可进宫!”

“遵旨!”

……

大乾,镇国公府。

许良稳坐钓鱼台,左右手各握一根鱼竿,死死盯着微风起皱的湖面,神情严肃。

一旁被禁止钓鱼的魏行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看蚂蚁爬爬。

良久,许良放下鱼竿,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

魏行也站起来,抻了抻有些发麻的腿脚。

他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鱼浮,压下提鱼的冲动,转而开口道:“许公子,要是孙泰或者王景对魏皇忠心耿耿,当面揭露此事,该当如何?”

许良头也不抬,“他们若照做,将来大乾灭魏时,二人或可成为我大乾新臣。

若是不配合,大不了此计失败。

但……”

他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谁泄的密,谁就得死!”

“那伐韩之事……”

“无妨,只当是一计闲棋,就像是……”他忽地闭嘴,赶忙丢了右手鱼竿,改为两手抓住左手鱼竿,用力一扯。

“就像这鱼竿一样,没准就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