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钺皱眉。
王福忙继续:“王妃娘娘怀着身子的确是劳累了,奴婢想着,不如再等等,再等一阵子,咱们再派人去接虞侧妃他们,等她们回来了,或是白侧妃,或是虞侧妃,哪怕是慕容姨娘呢,都好帮着咱们王妃了。那时候,都是咱们晋王府的人。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是不得罪人。”
独孤钺的眉头死死蹙着:“她赶路已然辛苦,还要如何赶?”
王福心说您是真不懂那一位,要说叫她如今就回来,她绝没有二话的。
不过王福不这么说。
他赔笑:“也是奴婢思虑不周了。”
独孤钺皱眉想了许久后,到底点头:“那就先别去了,你明早跟王妃说,叫她勉励支持一阵。”
王福点头:“奴婢知道了。”
王福想,虞侧妃哎,奴婢该替您做的都做了。
王妃就是防着您回来参与进宫里的事,这才要拉着一位公主去。
公主如果参与进去,人家也乐意得这个功劳。只要公主参与进去了,将来等王妃生了孩子不能管事的那个阶段,晋王府的侧妃再想插进去办事,那可就不太能够了。
但是公主她自己是不可能想着主动参与,上头的人不同意,她就参与不进去。
虞侧妃啊虞侧妃,您要争气啊。
您要有这个心气儿,自然想法子先回来一步,这时候您不趁乱出头,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啊!
要说只要晋王登基,柳氏就是皇后,王福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帮虞铮而舍近求远呢?
也很好解释,一望而知的事,通常没有什么悬念但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但是如果押宝在冷门上,是有风险,收益也大啊。
何况,王福说的也没什么错,这件事大王不可能专门告诉柳氏是王福说的。
所以即便这一次虞铮不能出头也无妨。
他什么也不耽误。
但是,他肯阻拦这一下,就是素日里虞铮积累出来的用处了。
但是只要虞侧妃能有个不一样的开头,那他王福日后的日子就好过得很了。
晋王府中,从主子到奴婢,都在努力为自己日后的日子努力。
史书总是只记录那些面上的,那些身在高位的人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可每每新旧交替的时候,水面上的争斗只是一小部分。
真正的波涛都在水下。
即便是一个小小内侍,小小宫女,都可能将一件事推动一步。
但是一样,就在这一方天地的历史中,也不会记载是夜王福劝阻晋王。
次日柳氏听了消息,虽然失望,倒也不敢反驳。
因为陛下的身子不好,大王这几个月心情都不好,所以她不敢多话。
只能想着希望陛下身子能撑得再久一些,好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可惜啊,世事总不如人意。
听松是二月十七回到京城的。
独孤钺亲自见了他,询问了路上的情形。
听松口齿清晰,把所有人的情况都汇报了。
为了安柳氏的心,他还特地去正院拜见,汇报了二姑娘和四公子的事。
两个孩子都好得很。
柳氏果然心安了不少。
但她的心安是短暂的。
因为不过几日后,太后母族慕容氏的人就开始发难。
他们面对的是晋王妃的家族柳氏。
是啊,慕容氏有太后娘娘这个定海神针。可是,太后娘娘她老了啊。
七十多的人了,还有多少年?
朝中马上要换新帝,新帝登基,他们慕容氏也有适龄女子,何不扶持上去呢?
反正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就是晋王。
到时候,只要太后娘娘点个头,晋王就不会反对的。
可既然要送女儿进宫了,何不瞅准了中宫主位呢?
既如此,对于送上门来的柳家把柄,怎么会放过?
虞铮早在当年离京的时候就嘱咐过于忠和唐高树,尽全力搜集柳氏和白氏的罪证。
不可能没有。
任何一个穷人乍富都会有一阵子飘了不知所以。
聪明人会很快稳住自己,不聪明的就会是曾经的金家。
柳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会抓不住把柄?
果然,柳氏的弟弟在地方任上受惠的事,他们也压不住。
陛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当初晋王远走西河,没人专门跟他过不去,这事也就不会被翻出来。
但是如今翻出来,就不只是受惠,柳家这位五公子受惠不光是一桩事,还有通敌。
是的,他曾与临州的叛军有过往来。
当然,通敌是慕容氏给他的罪名,事实肯定不是要通敌。
但是生意往来也是一样,这本不该发生。
这个关键时候,除了太后母族慕容氏,就不会再有谁敢碰一下晋王府的人。
可偏就是他们。
独孤钺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父皇说的,为什么说在祖母生前不要动慕容氏的人了。
这群人,真的是自取灭亡,只怕是要么不动,动就不是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