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柳氏心一沉，贵妃也站起来：“这可怎么是好！”
“无论如何，先好好护着娘娘生产，娘娘最要紧。”虞铮说着，就对柳氏道：“姐姐你放心，我这就去跟陛下禀报。”
柳氏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虞铮走出去。
虞铮是要去的，她不骗柳氏。
但是能不能请来独孤钺，就不好说了。
柳氏此时不能集中心神，还好她的丫头也不是个孬种。
青萝擦了一把眼泪，厉声喝道：“你们少说废话！赶紧接生，保住娘娘，你们都没事，保不住娘娘，你们都活不成！”
四个稳婆吓得不得了，忙不迭起身。
贵妃有点尴尬，她索性后退，坐去了外间。
独孤钺这边，也不是不担心，他不好去，也一直派人听着消息呢。
虞铮这一来，他就更提着心了。
“还是去看看吧……”虞铮蹙眉：“听稳婆们的意思，只怕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独孤钺死死蹙眉：“好。”
到底是年少夫妻，不管生出什么龃龉，本质上柳氏本人没有做错过什么。
等独孤钺和虞铮再来的时候，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落下来了。
又是一个女婴。
只是这可怜孩子并不是今日死去，她应该已经在她母亲的肚子里去了多日了。
产房寂静一片。
柳氏的身体因为这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损伤过于大。
虞铮还是知道的，如果孩子死了还没及时取出来，那么对产妇的伤害巨大。
首先就是感染和持续出血……
她看着众人，垂眸。
许久后抬头：“五公主纯孝，跟随太祖皇帝去了。”
她这一说，众人才仿佛活过来了。
纷纷跪地夸赞五公主孝顺。
这个时候，还没足月就死在腹中的孩子，只会被默认不存在。
他们不会得到任何名分。
但是这时候，柳氏这个孩子，可以是孝顺的。
柳氏在榻上闭上眼，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下来。
经此一事，她更不可能起来了。
独孤钺来了，但是他并没跟柳氏单独说话。确实也不合适，产房里，是不许男人随意进入的。
他只好隔着窗户安抚了柳氏一句。
早夭的孩子要及时送走，这件事还是虞铮去办。
但是既然叫了一声五公主，那就不能随意埋葬。
总要给她找个吉穴。
今日这一声五公主，就算给她排了序齿。
夜深人静，喝了药的柳氏呆呆的看着帐子。
“娘娘，孩子们就快回来了，咱们四公子好好的呢。”青萝轻声哄着。
“那就好。”柳氏声音轻轻的。
生孩子之前，她肚子就隐隐作痛很久了。
现在，她痛的更厉害了。
还空荡荡的。
“五公主的事，您别担心，虞侧妃会办好的。”青萝不想提起，可也不能不提起。
“她办事，我自然放心的。”柳氏笑了一下，只是笑的苍白：“我睡一会，你也去休息吧。”
到了这一步，她彻底起不来了，不孝也就只能是不孝。
无话可说。
可她真的睡得着吗？
慕容氏对柳家步步紧逼，就算陛下不肯惩治柳家，也不能不管。
那么怎么管？
这对于柳氏来说，是两难。
她非要做这个皇后，才能保住柳家。
可柳家这样，她怎么能被轻松册封？
太后还在，她再加封，就是太皇太后了！陛下是她带大的。
想也知道，陛下如今不会动太后母族。
她要怎么办？
她退不了，她一退，她的母族就任人宰割，她的儿女就不再是嫡子。
就算她自己能受这个委屈，那她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