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玛尔塔只拥有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这足以证明她本人的实力过硬,硬到高出其他人一截,才能暂时拥有肩上双杠。
众人收敛神色,眼底微微浮现出敬意。
玛尔塔这番自我介绍,还很好地洗清了她开始的茫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嫌疑。
大家都能理解,作为一名拥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军人,玛尔塔很难接受把她在空军部队里坐冷板凳的事情往外说。
就算人们都能谅解,但这种谅解往往也是一种隐形的刺痛。
就好像在跟玛尔塔说: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我们知道,也没办法,你忍忍吧。
玛尔塔阖上双眼,往后一靠,不再发声。
一圈自我剖析下来,没有一个人有极其强烈的“匹诺曹”嫌疑。
身为先知,并且正在尝试用这种预言能力带队的伊莱语气放缓,道:
“各位的表现都很好,我们彼此之间分享的事,要么具有相当大的信息量,要么是属于个人的小秘密,拿出足显诚意。”
伊莱蒙在黑布后的视线,于爱丽丝身上逗留了片刻。
爱丽丝说出的上一场游戏幸存者身份,堪称全场最让人惊讶的事情了。
这种事情太过离奇,离奇到只有爱丽丝一张嘴随便说,暂时没有实证。
她的可信度较于其他人的薄弱许多,宛如空中楼阁。
爱丽丝笑眯眯回望了伊莱,一副非常有底气的样子,像是能经得起任何盘问。
“那我们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再不吃的话菜就要冷了。”
黛米弱弱举手,
“我一直在喝佐餐酒,看着那些香喷喷的肉排流口水。”
“啊,您还没有动刀叉吗?”
卢基诺惊讶,
“波本小姐,您偶尔显得天真而很守规矩呢。”
都吃了一大半的卢基诺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血,喝了一口佐餐酒,慢悠悠道,
“诸位的介绍是不错的佐料,让酱汁牛排多了几分复杂的口感,软弹鲜嫩。”
黛米这才发现,不止是卢基诺,连伊莱都已经吃了几颗熟透的橡子,盘子里残留着半条烤制鲑鱼。
“等等,所以只有我一直在饿着肚子听你们的往事?天啊,我相信了有价值的故事能抵消睡前饥饿这种不切实际的谣言,把肚子弄得像市面上最薄的纸!”
黛米的抱怨让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愉快了一些,在她略带诙谐感的健谈话语下,第一夜的自我介绍就这么过去了,没人再互相质疑。
众人纷纷享用起眼前的美食,以满足黛米吃顿好饭的小心愿。
爱丽丝切下眼前的肉排,余光却在观察着玛尔塔。
玛尔塔正在从罐子里叉起一块炖肉,连肉带汤的送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吃得又快又香。
好像撒谎的人不是她,她从始至终都只是空军玛尔塔,而非隶属于组织的探子,法罗女士的关门弟子。
空军地勤玛尔塔.贝坦菲尔。这个身份是如此的逼真,经历完善,让爱丽丝都产生了几分恍惚,仿佛这就是玛尔塔的过去。
但爱丽丝的记忆提醒着她——
在最初,法罗女士第一次介绍玛尔塔时,就告诉了爱丽丝——她的徒弟,只是暂时使用着空军这个身份。
即使空军说过,除去伪装,她真的进过军队,但玛尔塔这个名字,能算是真名吗?
爱丽丝尝不出嘴里的肉是什么滋味,心不在焉。
而在另一边,黛米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玛尔塔,颇感好奇地伸出了勺子——
“这个好吃吗?可以让我尝一点吗?”
玛尔塔把她面前的炖肉往黛米那边推了推,做了个请的手势。
黛米舀了一小勺,充满期待的放进嘴里,表情一变,
“噫!好重的油腥味,好像还有点金属的味道,嘶……而且这肉也太软烂了,糊糊黏黏的。”
玛尔塔难得露出一个笑,又动手吃了几块炖肉,解释道:
“这一份的品质已经很不错了。”
“波本小姐,如果您吃过那些存放在镀锡铁罐中的神秘物质,就会发现罐头炖肉确实是无可挑剔的无上美味。这把那些咸死人的脂肪块变成了能入口的好东西。”
黛米瞪大眼睛:“军队平时就吃这个?”
“更准确的来说,常态下连这个也没有的吃。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罐头,一把小刀,骑在马上撬开就吃,那味道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玛尔塔边说边倒了半碗炖肉汤,撕了一块面包泡在粘稠的汤里。
黛米根据罐头炖肉的滋味,想象了一下直接吃罐头的感受,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感觉那味道能把我的舌头割掉。”
黛米诚实道,
“我宁愿在身体上吃苦受累,也不想折磨我这张嘴。”
玛尔塔莞尔,心情颇好道:
“没有到折磨的地步,就是有点独特,是带有金属腥气的特咸肥油。”
她轻飘飘的描述,让黛米的脸色煞白,仿佛描述都是一种冲击。
一直竖着耳朵,默默听着她们聊天的其余人心情各异。
伊莱和卢基诺,自然是觉得玛尔塔的讲述有力证明了她曾经的军旅生活,信任缓慢上升中。
爱丽丝则格外复杂,她的思绪非常混乱。
玛尔塔越表现的符合她的身份,爱丽丝就越疑惑,疑惑玛尔塔.贝坦菲尔这个名字。
爱丽丝放下刀叉,看着空了不少的餐盘,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法罗那张优雅的脸,还有她曾经笑吟吟地教导——
“最好的间谍应该学会抹去自己的过去。”
法罗女士提醒着她的学生们,
“我从来都不和你们谈论我的姓名,因为我知道这不重要,这是随时可以更换的东西。”
“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姓氏,还有与之配套的伪装身份,我希望各位能够牢记自己的真实——你们从始至终都是一道影子,知名不具,才是你们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