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的老母亲 作品

第367章 步步紧逼

夜露沾衣,古堡外的古松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枝桠投下的阴影在郑灵萱肩头晃了晃。

她站在篝火旁,目光扫过营地众人——清风正用粗布擦拭腰间短刀,刀锋映着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割出半明半暗的轮廓;紫儿蹲在石墩边整理药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囊上的银线,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柳青云抱剑静坐,玄色披风垂落如墨,连篝火的热意都似乎透不进他周身三尺的冷寂。

"顾修然呢?"郑灵萱突然开口。

清风的刀擦到一半顿住,抬头时眉峰微挑:"半个时辰前说去查东边耳房的动静,我以为你知道。"

紫儿"噌"地站起,药囊里的当归滚出两粒,她弯腰去捡时声音发紧:"我、我刚才见他往古堡深处走了,可那片废墟......"

郑灵萱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浅痕。

她太了解顾修然的脾性——若不是察觉到比地表震颤更危险的征兆,他断不会擅自离队。

指尖触到腰间的玉坠,那是神兽幼崽化形的信物,此刻正微微发烫,像在呼应某种潜在的威胁。

"守住营地。"她撂下句话,提气要追,却被一道身影横在面前。

柳青云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跟前,剑鞘轻抵她腕间的脉门:"我去。"他声线冷得像浸过冰潭,"你留着应对变数。"

郑灵萱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个隐居剑客昨日才因她的疗伤恢复五成战力,此刻连呼吸都带着伤后的滞涩,却偏要往最险处撞。

她突然笑了,屈指弹开他的剑鞘:"行,但若是遇到机关......"

"我比你更熟悉这类老宅子。"柳青云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风,将篝火煽得噼啪作响,火星子窜上半空,转瞬湮灭在夜色里。

顾修然贴着潮湿的石壁往前挪。

他早算到古堡地下有密道——白天踩点时,西厢房第三块青石板的缝隙里沾着新鲜的朱砂,那是阵法师标记方位的惯用手段。

此刻他的靴底几乎没入积年的浮尘,每一步都要先用指尖试探石壁的凹凸,直到摸到那道半指宽的裂缝——密室入口。

"陈老怪,你真的确定能打开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突然钻进耳中的男声让顾修然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贴着门缝眯起眼,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身形佝偻如枯松,是陈老怪;另一个立得笔挺,肩线如刀,正是墨流苏。

"放心吧。"陈老怪的笑声像砂纸擦过陶瓮,"那小女娃以为用恩情能拴住我?

她给的疗伤药是好,可我要的......"他顿了顿,"是让这江湖换个天。"

顾修然的后槽牙咬得生疼。

三日前他还亲眼见陈老怪跪在郑灵萱跟前,老泪纵横地说"往后这条命只护姑娘周全",此刻却像换了个人。

更让他心惊的是,陈老怪袖中露出半截青铜锁链,链身上的血纹与三日前在震源处发现的刻痕一模一样——那是开启异空间的禁术标记。

"明日寅时三刻,月隐星沉之际。"墨流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我要看到通道成型。"

顾修然倒退两步,转身时手肘撞在石壁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不敢耽搁,提气往营地掠去,发梢扫过廊下的铜铃,铃舌轻颤,发出极轻的"叮"。

营地里的篝火还在烧,却比他离开时暗了些。

郑灵萱站在原处,见他身影出现,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指尖扣住他手腕:"怎么样?"

顾修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陈老怪反水了。"他快速复述听到的对话,末了捏了捏她的手背,"墨流苏要开异空间通道,时间定在明日寅时。"

郑灵萱的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像是要骂人,最终却只闭了闭眼。

她松开顾修然的手,转身看向围过来的众人。

清风的刀已经入鞘,刀柄上的红绸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紫儿攥着那两粒当归,指节发白;柳青云不知何时已回到营地,倚着石墙抱剑而立,目光如刃。

"陈老怪为何突然变卦?"林啸天攥着钢刀跨前一步,声如洪钟。

"他要的不是恩义,是权柄。"郑灵萱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早该想到,被封印了三十年的高手,哪会轻易甘于人后。"她转身看向顾修然,眼底翻涌着暗火,"你安排的人手呢?"

"已经在陈老怪住处布了暗桩。"顾修然从怀中摸出个青铜哨子,"但墨流苏的人......"

"不用管那些。"郑灵萱打断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坠,神兽幼崽的意识突然涌进她脑海——那是种温暖的、信任的波动。

她忽然笑了,眉梢扬起御姐特有的锐利,"明日寅时,他们要开通道,我们便去砸了那阵眼。"

众人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清晰起来。

清风抹了把脸,咧嘴笑出白牙:"正合我意,老子早看那老东西不顺眼了。"紫儿把当归塞回药囊,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去准备醒神散,保证没人能在阵里睡着。"

柳青云推开石墙站直身子,剑穗在他身侧晃了晃:"需要我守哪里?"

郑灵萱的目光扫过柳青云腰间的剑穗,那抹玄色在夜色里像团凝固的墨。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坠,神兽传递来的温热让她想起三日前陈老怪跪在她脚边时的老泪——原来最狠的背叛,总裹着最软的糖衣。

"柳兄,清风。"她开口时声线像淬过冰的琴弦,"你们守营地。"话音未落,清风的短刀已"当啷"磕在石墩上,刀身震得火星子四溅:"守?

那老东西的暗桩指不定藏在哪个瓦缝里,老子砍了他们更痛快!"他脖颈上的青筋跳了跳,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在篝火里泛着暗红。

柳青云的指尖在剑柄上叩了两下,发出清越的金石声:"营地有药囊、火种,还有紫儿的伤药。"他抬眼时,眼尾的细纹被火光拉得老长,"若敌人抄了后路,我们连退的余地都没有。"

清风的刀顿在半空,突然咧嘴笑了:"得嘞,柳大侠说得对。"他弯腰拾起石墩旁的酒葫芦,仰头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老子就守着这破营,谁来偷半粒药,老子砍谁的手。"

郑灵萱朝他点了下头,转身看向赵飞燕。

这位穿青衫的女侠正用银线缠紧靴底,听见自己名字,指尖一挑,银线"唰"地绷直如刃:"探路?"

"探墨流苏的人。"郑灵萱从怀中摸出枚青铜镜,镜面映着她微挑的眼尾,"他们要开异空间,必然要在阵眼布三重警戒。

你和韩立走暗巷,专挑阴沟、房梁——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韩立站在赵飞燕身侧,玄色劲装沾着白天赶路的尘,闻言屈指弹了弹腰间的飞爪:"寅时前,我能绕古堡三圈。"他声音像浸了水的棉,闷却沉,"若有动静,我吹三声鹧鸪哨。"

赵飞燕把银线绕回腕间,忽然伸手拍了拍郑灵萱肩膀:"你护好自己。"她转身时,青衫下摆扫过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在她发间,倒像戴了串会动的红珊瑚。

"元霸、啸天。"郑灵萱的目光扫向角落,李元霸正用粗布擦他那柄半人高的九环刀,刀身映出他铁塔般的身影;林啸天则在磨钢刀,刀锋与石砖摩擦的声响像极了夜枭的啼叫。

"外围陷阱。"郑灵萱指了指古堡外的乱葬岗,"墨流苏的人若从西边林子来,必然要过那片野蔷薇丛。

元霸布绊马索,啸天埋火雷——记住,要让他们觉得能冲过去,却又总差半寸。"

李元霸的刀"嗡"地插入土中,震得地面簌簌落土:"半寸?

老子让他们连半寸都摸不着!"他蹲下身,用刀尖在地上划了道深痕,"这道线外,来一个扎一个;线内......"他抬头时,络腮胡里溢出狼一样的笑,"留活口,问阵眼位置。"

林啸天的钢刀突然停了,刀面映出他绷紧的下颌:"活口?"

"陈老怪要权柄,墨流苏要通道。"郑灵萱的指甲掐进掌心,"他们不是一条心。"她摸出顾修然方才给的青铜哨子,放在唇边吹了吹,哨音尖细如针,"抓个喽啰,审审谁在逼谁。"

林啸天突然明白了,钢刀往腰间一插,拍得牛皮刀鞘"咚"响:"明白!

小的们挨了打,准把主子卖得干干净净。"

众人领命的动静惊飞了枝头的夜鸦,"扑棱棱"的翅响里,郑灵萱瞥见紫儿正往每个布包塞药粉。

那姑娘的手指被药囊勒出红印,见她看来,便举了举手中的青瓷瓶:"醒神散、止血丹、迷魂香——我多备了三份,藏在灶台底下的陶瓮里。"

顾修然突然握住郑灵萱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跟你去阵眼。"

"你伤没好全。"郑灵萱反手扣住他脉门,指腹触到他腕间跳动的急脉,"昨夜替我挡那掌,内息还乱着。"

"乱着也比你快。"顾修然扯了扯她腰间的玉坠,神兽的意识突然涌进两人脑海,像团暖融融的云,"它说阵眼在地下三层,有机关。"他凑近她耳畔,声音轻得像叹息,"你需要个会拆阵的。"

郑灵萱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三日前在震源处,顾修然蹲在刻满血纹的石壁前,指尖沿着纹路游走时的专注——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顾修然,眼里燃着猎火,像要把整个江湖的秘密都拆开来瞧。

"好。"她松开手,从紫儿的药囊里摸出两粒醒神散,塞进顾修然嘴里,"但若遇到连环机关......"

"我数到三,你就跑。"顾修然笑了,指腹蹭过她眼角的泪痣,"三百年前的古墓我都拆过,这破古堡的机关......"他突然顿住,目光越过她肩头,"看。"

郑灵萱转身时,正见古堡西墙的角楼闪过一道幽蓝的光——是陈老怪的住处。

那光像极了三日前在震源处见到的血纹,只不过更暗,更沉,像团浸了水的鬼火。

"他们开始了。"顾修然的声音冷得像冰,"比寅时早了两个时辰。"

郑灵萱的玉坠突然灼得她生疼,神兽的意识里涌进浓烈的焦躁。

她摸出腰间的软剑,剑鞘在掌心压出红印:"去通知众人,提前行动。"她看向顾修然,眼里的暗火几乎要烧穿夜色,"拆阵的事......"

"交给我。"顾修然从怀中摸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老东西用的是北斗镇魔阵,破阵要断天枢星位——"

"够了。"郑灵萱打断他,软剑"唰"地出鞘,寒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走。"

夜色更深了,篝火在他们身后渐弱成一点火星。

郑灵萱的软剑挑开角楼的窗纸时,听见顾修然在身后低笑:"萱儿,你握剑的手在抖。"

"冷。"她撒谎。

可她知道,那不是冷。

是期待,是愤怒,是终于要撕开所有伪装的灼热——就像当年她穿越到第一个世界,在山洞里见到神兽幼崽时的心跳,就像每次顾修然用那种狡黠又认真的眼神看她时的慌乱。

而此刻,角楼里传来陈老怪的笑声,混着墨流苏的低语,像根针,扎破了所有的伪装。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顺着夜风,卷着血与火,朝他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