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哥 作品

第452章 绩女、抽肠

绩女

绍兴有个寡妇,晚上在家绩麻(纺线),忽然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推门进来,笑着说:“老人家,您这么晚还在干活,累不累呀?”寡妇抬头一看,这姑娘长得特别漂亮,穿的衣服也华丽耀眼。寡妇吓了一跳,忙问:“你从哪儿来的?”姑娘说:“看您一个人孤单,我来陪您作伴呀。”

寡妇怀疑她是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小姐,或是家里死了人出来的,就追着问到底。姑娘说:“您别怕,我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跟您一样。我看您干净利落,才想过来跟您作伴,两人都不孤单,不好吗?”寡妇又怀疑她是狐狸精,不说话,心里直打鼓。姑娘却直接上床拿起纺锤帮她绩麻,说:“您放心,这种活儿我熟得很,肯定不白吃您的饭。”寡妇见她温柔可爱,就慢慢放下心来。

夜深了,姑娘说:“我带的被子枕头还在门外,您出去方便时,帮忙拿进来吧。”寡妇出去一看,果然有一包衣物。姑娘把东西铺到床上,只见那被子不知道是什么锦绣料子,又香又滑溜,跟神仙用的似的。寡妇自己盖着粗布被,跟姑娘挤一张床。刚解开衣襟,满屋子都是奇异的香味。躺下后,寡妇心里偷偷想:要是自己是个男人,遇到这么美的姑娘就好了。没想到姑娘在枕边笑着说:“您都七十岁了,还想男人呢?”寡妇忙说:“没有没有。”姑娘说:“既然不想,干嘛心里盼着变男人?”寡妇这下更确定她是狐狸精了,吓得浑身发抖,床都跟着晃。姑娘又笑:“哎呀,胆子这么小,还想当男人!实话告诉您,我是真仙人,不会害您的。只要您别乱说话,包您衣食无忧。”

第二天一早,寡妇起来就给姑娘磕头。姑娘伸出胳膊搀住她,那胳膊跟凝脂似的,热气里带着香味,一碰皮肤,寡妇就觉得浑身舒坦。这一碰,寡妇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姑娘笑话她:“刚才还吓得打哆嗦,这会儿心思又飘哪儿去了?要是您真是个男人,怕是要为我死了。”寡妇说:“要是我是男人,今晚哪能不死在你手里!”打这以后,两人心贴心,白天一起干活。看姑娘绩的麻,又匀又细还发亮,织成布跟锦缎似的晶莹,卖的价钱是普通布的三倍。寡妇出门时,就把门锁上;要是有人来找她,姑娘就躲在别的屋里替她答话。

就这样过了半年,一直没人发现姑娘的身份。后来寡妇跟亲近的人说漏了嘴,乡里的姐妹们都托她介绍想见见这姑娘。姑娘埋怨道:“你嘴上不严,我怕是没法久住了。”寡妇后悔得直拍大腿,可来求见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仗着权势逼寡妇带路。寡妇哭哭啼啼说自己错了,姑娘叹口气:“见几个女伴倒也无妨,就怕那些轻薄男人来了耍流氓。”寡妇又哀求半天,姑娘才勉强答应。

第二天,路上挤满了老老少少的妇女,一路香烛不断地往寡妇家赶。姑娘烦得不行,不管来的是贵妇人还是穷婆子,一概不搭话,就端端正正坐着,像接受朝拜似的。乡里的年轻小伙听说有个天仙似的姑娘,个个魂不守舍,寡妇都替姑娘挡了回去。有个姓费的书生,是城里有名的才子,竟卖光家产,拿重金来贿赂寡妇。寡妇收了钱,硬着头皮去求情。姑娘早知道这事,责备道:“你这是要卖了我?”寡妇吓得扑通跪下磕头。姑娘说:“你贪他的钱,我可怜他一片痴心,就见一面吧——不过,咱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寡妇又连连磕头求她留下,姑娘说:“就定在明天吧。”

费生听说后,高兴坏了,带着香烛就来了,进门就给姑娘行大礼。姑娘在帘子里面问他:“你散尽家产来见我,是有什么指教吗?”费生说:“我哪敢有别的心思!只是王昭君、西施的美貌只在传说里听过,您若不嫌弃我愚笨,让我看一眼真容,这辈子就知足了。至于以后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话音刚落,只见布帘里猛地透出光彩,姑娘的眉毛细长如黛,嘴唇红得像樱桃,清清楚楚映在帘上,就像没有帘子隔着似的。费生看得神魂颠倒,不自觉地又跪下拜了一拜。等他起身再看,帘子又严严实实地遮着,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了。

他正郁闷没看全,忽然瞧见帘下露出一双绣鞋尖尖,纤细得还不到手指宽。费生又赶紧拜了一拜。帘子里传来姑娘的声音:“你回去吧,我累了!”寡妇把费生请到偏房,煮了茶招待他。费生一时兴起,在墙上题了首《南乡子》:“隐约画帘前,三寸凌波玉笋尖;点地分明莲瓣落,纤纤,再着重台更可怜。花衬凤头弯,入握应知软似绵;但愿化为蝴蝶去,裙边,一嗅余香死亦甜。”

费生题完诗就走了。姑娘看了墙上的词,脸色一沉,对寡妇说:“我说缘分尽了,现在看来一点没错。”寡妇慌忙跪下请罪。姑娘叹口气:“也不全怪你。我一时没忍住,用这副模样见人,才被这种淫词艳曲玷污,都是自己招来的,不怨你。再不走,怕是要陷在这情债里,下辈子都难脱身了。”说完就卷着被子往外走。寡妇追上去想拉住她,一眨眼的工夫,姑娘已经没了踪影。

抽肠

山东莱阳有个老百姓,大白天躺着休息,忽见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走进屋来。那妇人脸色蜡黄浮肿,腰粗得几乎直不起身,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男子催她:“来呀,来呀!”这人心里嘀咕:莫不是一对偷情的?于是假装睡着,想瞧瞧他们要干啥。

两人进屋后,好像压根没看见床上有人。男子又催促:“快点!”妇人便自己解开衣襟,露出肚子——那肚子鼓得像面大鼓。男子掏出一把屠刀,用力刺进去,从心口往下直划到肚脐,发出滋滋的皮肉割裂声。这人吓得够呛,大气都不敢喘。再看那妇人,皱着眉头硬忍着,一声都没哼。

男子把刀咬在嘴里,伸手从妇人肚子里掏出肠子,往自己胳膊上挂,边挂边往外抽,转眼胳膊上就挂满了。接着他用刀割断肠子,堆在桌上,又继续抽。桌上堆满了,就挂到椅子上;椅子挂满了,干脆用胳膊肘挎着十几盘肠子,跟渔夫举网似的,朝着这人脑袋边猛地一扔。这人只觉得一阵热烘烘的血腥气扑来,满脸满脖子都被肠子糊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推肠子,大喊一声跳起来就跑。肠子掉在床前,他两脚被缠住,当场昏死过去。家人赶紧过来查看,只见他身上缠着猪内脏;可凑近仔细瞧,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大家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也没太吃惊。等这人醒来讲述所见,众人才觉得这事离奇。但屋里除了连续几天不散的血腥气,啥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