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排练厅,段清野耳尖泛红,慌乱中起身却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谱架,纸张散落满地。
应卉清快步上前帮忙收拾,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段清野有些发烫的手背。
“小心。”她轻声说道。
“哇哦,这么担心段老师!”
段清野耳朵都红了:“都、都别闹了!”
段清野弯腰慌乱地收拾散落的乐谱:“今天的队形还没排完,各组自行练习!有问题的等我回来再问!”
不等众人回应,段清野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应卉清身边,抓住她的手腕。
“跟我来。”
两人跌跌撞撞地躲进办公室,段清野反手关上门的瞬间,才终于感觉世界安静了下来。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你们文工团的人,倒是比我们团里的活泼许多。”
应卉清调侃着,打开保温盒盖子。
绿豆汤的清香混着桂花甜香在狭小空间里弥漫,应卉清找了个小碗,盛出了一些递给段清野。
“天热了,给你熬了点绿豆汤。翠萍特地给的方子,说加了薄荷叶最解暑。”
段清野笑的一脸幸福,连忙接过碗来喝了一大口。
“真甜。”
应卉清坐到了段清野身边,看着他把汤喝完,才开口道:“清野,有件事,我得和你说。”
待应卉清说了昨天段明远的提议后,段清野丝毫不出人意料的沉默了。
许久,段清野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应卉清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有些出神的开口道:“卉清,我是真的不想接受家里的帮助,”
应卉清走到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
“清野,我知道你一直想靠自己的努力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也知道,以你的才华,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可是细想一想,却也觉得伯父说的有理。”
段清野微微侧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触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倔强。
“可是如果接受了我爸安排的项目,别人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是靠关系才能得到机会,我不想被人这样议论。”
应卉清轻轻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回沙发旁坐下。
“清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伯父会推荐这个项目给我们?真的只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想给我们开后门吗?”
她从包里拿出段明远给的那份申请表,摊开放在两人面前。
“你看,这个项目是文工团和文化部联合发起的,目的是挖掘和传承西北的民俗艺术。伯父了解你的才华,也知道你对艺术的追求,他是觉得这个项目能让你得到真正的成长和提升。”
段清野沉默不语,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申请表上的文字吸引。
应卉清见状,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而且,我们去了那里,不是以段明远儿子和他女朋友的身份,而是以两团工作者的身份,为我们的艺术工作带回更多的新鲜血液。”
段清野抬起头,眼中终于浮现出微光,只是仍旧带着些许犹豫。
“可是我还是担心,这样会不会让别人觉得我不够独立?”
应卉清轻轻笑了笑,伸手抚平他眉心的皱纹,
“真正的独立,不是拒绝所有的帮助,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且有勇气去抓住机会。”
段清野若有所思。
良久,他叹了口气,轻轻环住应卉清的腰。
“卉清,你总是能及时叫我明白。”
应卉清总以为,是自己帮助了她很多,
其实,应卉清又何尝不是次次都帮助自己度过了那些难过的坎儿呢?
他啊,这辈子都算是栽在应卉清身上,却仍旧甘之如饴了。
沪市的夏天总是闷热潮湿的,哪怕已经到了傍晚,依旧热的人口干舌燥,呼吸不畅。
周学凯背着书包挤在校门口,蝉鸣声吵的他耳朵嗡嗡作响,他却还是丝毫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探头探脑的往路边看。
自从和应卉清的关系缓和了以后,周学凯几乎每一天都在期盼能看到应卉清接自己放学的身影。
可是应卉清总是很忙,今天也不出意外的没有等到。
周学凯有些失落的耷拉着小脑袋,抓紧书包带子,正准备独自回家,一辆黑色却轿车猛地刹在他面前。
周学凯抬头,正对上车内周父阴沉的脸。
周学凯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跑。
可书包带却被人从身后拽住,整个人都向后跌去。
“上车!”周父拖着周学凯,将他强行塞进后座。
周学凯警惕地缩在角落,书包护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周父猛地发动车子,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听说,你和应卉清去段家了?”
“你跟踪我们!”周学凯愕然,瞬间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眼狼!”周父忽然怒骂,一掌拍向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你亲生父亲才被你们陷害进监狱,我这个爷爷也还活着,你就忙着去讨好别人了?”
“他入狱是活该!”周学凯怒吼,“是他先害的妈妈!你怎么能颠倒黑白!”
这句话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周父的怒火。
刺啦一声,车子猛地停在路边,周父转身,掐住周学凯的脖子。
“小畜生!”他的唾沫星子喷在周学凯脸上,“信不信我断了你所有钱!”
周学凯不甘示弱:“好啊!只要你以后再也不需要我出人头地,为你周家增光!”
周父被气笑了,目光忽然一沉。
“周学凯,你别打量着威胁我。我告诉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宁愿让周家断子绝孙!”
周学凯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车门,喉间传来骨头被碾碎般的刺痛。
周父大手死死锁住他的脖颈,浑浊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小崽子,我告诉你,要么,你听我的话,想办法把他俩分开,这样以后你妈还是你妈。”
他刻意放缓语调,露出一个狞笑。
“但是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妈可就要受罪了。”
周学凯瞬间瞪大充血的双眼,指甲深深抠进周父手臂,喉间发出呜咽:“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