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声音静悄悄地说。


    他们来了，就像他所预料的一样，当然，他们不会放任自己在这里等死。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但是遇到他们的时候反而让他想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这么做是可以让他感到安全，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没能杀死艾罗，只要在这个幻境里杀死艾罗，莱克西就会是他的了。


    她如果不愿意的话，就逼迫她屈服。


    她是一件难啃的骨头，他有同样坚硬的牙齿。


    两个碰在一起还不一定是谁赢呢。


    莱克西回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看到的不是别的，那是一条巨大的蜈蚣，或者是一个别的什么动物，反正不会让人想起什么好的回忆。


    他满意地看到她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这就是他要的，想要这种女人屈服于他，只有让她害怕。


    然后他就感觉额头上被什么重重打了一下。


    他捂着头后退了两步，然后就又被麦考斯奇小姑娘的咒语击中了。


    莱克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魔杖——那一定是他的疏忽，他不可能故意留下一个东西给她来攻击自己。


    莱克西此时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她知道这条大虫子是伊安的意志所变形成为的，她要做的就是尽自己一切的能力杀死它。


    但是每次施展一次魔法的代价都是浑身刺骨的疼痛，她轻轻吸气，最后从空中掉了下来，艾罗再次接住了她。


    “没事吧？”她听见他问她，摇了摇头，把他推开。


    “我不愿意听他那么叫你。”她说，“那些恶毒的字眼，情夫……”


    “我不在意。”艾罗扣住了她的手，“我来帮你。”


    莱克西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浮力充斥了她的身体，让她从地上慢慢漂浮起来，她知道这是艾罗的能力，他正在朝她输送能量，一种能够帮助她赢下来的能量。


    代表伊安意志的虫子抬头看着莱克西，但嘴里却朝艾罗发出了蛇的嘶嘶声。


    他知道，假装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很有趣，他很喜欢莱克西当时欣赏他的眼神，让他有强烈的满足感，他甚至会为了那个眼神付出自己的一切，他喜欢被崇拜，他喜欢被仰慕，因为这些都是和艾罗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所得不来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当时艾罗的字体变更是谁干的，但是如果她哪怕再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那是他的手笔，如果不是她的闯入，他会在那个时候杀了他，因为当时他早就控制了他的灵魂。


    莱克西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完全没有当时的崇敬了，他知道这是他的错，但没关系，他可以挽回，就像所有做错事情的男人一样，他和他们有一样的相信，只要他们稍微低一低头，这个女人就会再次带着憧憬的眼神跑回来，原谅他们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就算不原谅，她也会屈服。


    毕竟，宝贝，这是雄性主导的世界，莱克西一个女人根本没可能翻盘。


    他知道她脑子里这个时候在浮现那些可怕的念头，比如“他竟然会变成虫子”和“他的心脏竟然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错位”。


    他的形态在这个空间是多变的，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带着玛丽来，所以特意把自己的心脏从右边移到了左边，让他们计无可施。


    他现在有两个目标，第一个就是杀死艾罗，下一个则是打碎镜子，这两个东西当然可以一起发生。一切全都看他的心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在杀死艾罗的同时镜子就碎了呢，一石二鸟。


    “艾罗！”莱克西的声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不断反弹，最后变成了整个空间都在呼唤艾罗的名字，因为那条虫子甩动身子，朝艾罗来了。


    他根本不想攻击她。


    她正要往上扑，就感觉当头一棒，虫子蠕动的尾巴甩到了她的头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漆黑。


    “艾罗！”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眼前不断闪过艾罗被虫子击飞的画面，就算在空中他也死死抱着那个镜子，“玛丽！”


    “我很好！”她听见玛丽的声音，“他听不见我的声音，总之想办法让他打碎镜子！”


    莱克西忍着头晕，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你在哪？”她大声问。


    “往前十步！”玛丽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莱克西向右稍微转了转，心里数着数往她的方向走去。


    真像蹒跚学步的婴儿，莱克西这么想，她眼前还是看不清到底在发生着什么，只知道艾罗正在和伊安缠斗。


    她的手指摸到了镜子边框的纹路，然后就感受到了一丝冰凉，一双冷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想要反握住，却发现这只是冷空气暂时形成的形态。


    “这个形态坚持不了多久。”玛丽说，“趁我没有飘走，快让他打破镜子。”


    莱克西挤了挤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清楚一点，然后就发现艾罗正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赶紧冲上去，顾不上自己头晕眼花，怀里抱着镜子。


    “莱克西，让开。”虫子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传到莱克西耳朵里是这样的。


    不让。莱克西心想，死也不让。


    艾罗的声音微弱，但莱克西能听清的就是他隐隐约约说了一个“走”。


    “不。”莱克西感觉自己又要哭了，她警告自己忍住，不要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天天痛哭流涕，“还有——”一阵风袭来，莱克西快速举起镜子。


    手臂处传来被划破的疼痛，一开始还不明显，后来随着她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手臂被划破了而加剧。


    紧接着她就听见了伊安的痛呼。


    这个时候她的头晕也好了一些，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华丽裙子的声音漂浮在空中，手中挥出烟雾一样的银白色魔法，头发却在身后散开，又优雅又邋遢。


    她在心里倒数了五个数，这个方法很有用，一般会让她确定决心，然后就也跳了上去，飞起来很容易，现在她对魔法的掌握已经不用刻意接地了。


    魔杖在她手里变得滚烫，但她的手像是粘在上面了一样，根本不撒手，她能感觉是魔杖牵引着她，让她举起手臂，把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指尖上，再感受由指尖到魔杖尖的神奇魔法。


    “莱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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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见艾罗在身后喊她名字，但她这个时候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任何回应都有可能让她在这个时候丧命。


    她衷心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一切来临之前变得更强，但一切似乎没有给她任何准备时间就发生了，让她措手不及。


    这不叫创伤，虽然创伤也是猝不及防的，但是这种情况她有勇气面对，创伤后的她却只想着逃避。


    她的创伤早就随着以斯帖这个名字的消失而消失了。


    那场葬礼是她献给以斯帖的，所以她没死，艾伦打死的也只是一个叫以斯帖的名字。


    想到这里，莱克西再一次抖了抖腕子，这回从魔杖杖尖迸发出来的是她所施展的魔法，她之前有听到过这种魔法，但尝试还是第一次尝试。


    这个魔法叫做灵魂控制咒，最大的作用就是把人的精神控制住，这是伊安的精神世界，如果想要打败他，从这里面出去，那她就一定要使用和精神有关的，可惜她之前的学习范围没有涵盖这个领域。


    虫子顿了一下，随后又以极速扭动了起来，他感受得到莱克西的咒语对他的作用，但他也知道莱克西坚持不了多久，用不了太久，莱克西就会切断他们之间的连接，她只是暂时控制住了他而已，仅此而已。


    莱克西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能量正在从身体流失，大把大把地流失，她又在魔杖上加了一只手，能给艾罗和玛丽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


    艾罗这个时候已经站起来了，他很快就浮起来，到了莱克西身边，在她后背上加了一只手。


    “应该够了。”她听见他说，“给玛丽一点时间，她能做到。”


    玛丽现在虽然不是实体的人形，但也有一个可以施展魔法的轮廓，像是被半透明的雾组成的。


    她看见虫子被玛丽打了一巴掌，然后重重摔到地上，扬起一阵灰尘，然后她的身体就摇摇欲坠，幸好被艾罗扶了一把：“坚持住，快结束了。”


    她的后背这个时候就差一点温度就能烧起来，整块皮肉灼烧一样的疼痛，但这不是她这个时候应该去关注的，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要学会忍耐疼痛。


    莱克西又往前挺了挺身子，尽力维持着不让自己掉下去，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一阵失重感，没控制住，身体的能量不足以让她继续飞了。


    “还能坚持吗？”她听见艾罗问她。


    “能。”


    像一千米最后的冲刺，她腹部发力，唰地一下就飞上了自己之前都没有到达过的高度，这个空间没有篷顶，她能感受到这里高处的风正在拨动她的头发。


    她穿着议员的服饰，胸口戴着卢森给她的那枚徽章，她的任务就是铲除一切威胁伏沙稳定的火苗，这就是她的职责。


    为了心中的尊严。


    莱克西扭了扭腕子，胳膊因为一直举着有点僵硬，在玛丽给出下一个魔法之后把咒语换了。


    一瞬间，虫子的眼睛睁大了，他看着身下形成的阵列，和上面和它身形差不了多少的炼金符号，突然抬起了头。


    她疯了。


    她居然要献祭他的吸血鬼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