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客 作品
53. 琴瑟和鸣（一）
仙盟的介入让东方霁二人从前在蓬莱做的一些其他事情也露出水面，原来这二人竟还挖过同门弟子的金丹，做出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一时间在蓬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蓬莱的弟子对此愤恨无比，而其他宗门的弟子则大部分抱着吃瓜的心态看待此事，也有抱怨不能让自己在青云盛会大展身手而遗憾的。
姜揽月几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讨论东方霁和青瑶。
有好几人指出东方霁之前挖了自己的金丹，然后用灵石息事宁人，威胁自己要是将此事泄露出去便会连累自己的父母。如今东方霁被伏法，青瑶也已经消失，终于可以将此事真相大白。
同时，姜揽月是鲛人这件事情也被东方霁公之于众。当然，在他和青瑶的衬托下，这件事情显得也没多么稀奇，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和青瑶之上，反而没几个人关注姜揽月。
留在蓬莱的长老们和仙盟的人一起处理东方霁之事，包括谢思量，留下的弟子们便进行着最后的蓬莱之旅。
姜揽月早上睁开眼谢思量就已经不在了，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竟然感到松了一口气。想到昨夜和谢思量之间的事情，她的脸就止不住的红，然后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被子中。
真的吗？
她和谢思量之间真的发生那种事情了吗？
谢思量真的说心悦她了吗？
他俩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可是不对啊，姜揽月又将头从被子中探出，自从她成为摇光夫人后，他俩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有分开的时候吗？
所以他俩现在到底算什么情况？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门外正是宋卿尘和白晴雨几人。
*
“阿月，那张纸笺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你当时给了青瑶一张纸笺，然后青瑶看了纸笺后就消失了。”
白晴雨的声音拉回了姜揽月的思绪，今日她一直心不在焉，几人以为是她鲛人身份暴露的缘故，便也一直没有提起。
“纸笺？”姜揽月回过神来，“这个说来话长……”
几人坐在茶馆中，听着姜揽月讲述秘境中看到的青瑶和萧云决的故事，都唏嘘万千。
薛满感慨：“想不到青姑娘和东方公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宋卿尘眯起双眼：“人转世后就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东方霁和你刚刚说的萧云决差别太大了，既然能在这片大陆中云游四方，那么实力定不会弱，不至于像东方霁那样抢夺别人的金丹来修炼。而且在你刚刚的叙述中，萧云决应该也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挖人金丹相当于废了人半条命，曾经所有的修行都不算数，有的甚至因此灵脉全废，再也不能修行。”
姜揽月撑起脸：“谁说不是呢，历经转世轮回之后，即使是同一张脸，也不是原来的人了。我有一次在蓬莱里听到有几位弟子在议论他们的师兄回乡照顾母亲，原来根本不是，是东方霁在那里威胁人。”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鲛珠被挖的样子：“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挖人金丹相当于取人性命了。”
“就是。本来还想在这次青云盛会大放异彩，没想到居然碰到这种事情。不过东方霁也真是可恶，居然剥了那么多同门的金丹，我要是他同门恨死他了。”
白晴雨嘲讽道：“真是废物，剥了这么多金丹居然不过元婴。青瑶一定是念及前缘分，才和他一起为非作歹这么久。”
她回忆起昨日在秘境中见到的异象：“没想到有朝一日亲眼见到化神破境竟然是在妖上。”
“青姑娘还是太念及旧情了。”薛满道。
几人讨论之时，姜揽月忽地想起前几日晚上和谢思量在小路上碰到的画摊。现在想来那张画上的人根本不是青瑶和东方霁，而是青瑶和萧云决。
那青年身上潇洒张扬的气息，很明显是萧云决，可她当时竟认为是画师的技法原因才导致的。
那么，她和谢思量也是吗？
她又想起了那位奶奶，那位奶奶年龄看起来有些大了，不知已经在蓬莱待了多少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师妹，你现在元婴了？”宋卿尘忽然问道。
“嗯，昨夜回去便结婴了。”姜揽月点头。
说到这个，姜揽月便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烧。她佯装镇静，喝了几口桃花露，转头却发现宋卿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嘛？”
“我在看鲛人和我们有没有什么区别。”宋卿尘小声道，“能不能给我们表演一下鲛人戏水？”
“……”
*
离开蓬莱前，姜揽月还去找了宿渊。
灼灼桃林中，二人一起坐在青石板上，粉红的花瓣在他们身后纷纷落下。
宿渊关切道：“我听说那天的事情了，东方霁竟然还想要你的鲛珠，他和青瑶真是作恶多端，你受伤了吗？”
姜揽月：“我没事，我还因为这事情结婴了。”
宿渊抬眉：“那还不错啊，算的上是因祸得福了。那你现在的鲛人身份不就被其他人知道了吗？”
他沉默片刻，道：“今日凌云宗几位弟子都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是鲛人。这次和上辈子的不一样，如果我知道的话肯定会早早提醒你的。”
没等姜揽月回答，他又安慰道：“不过应该也没事，你现在自己都元婴了，而且身边还有谢思量，一般人不会有眼无珠打你的主意的，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你说这事情啊，这个我现在确实不是很担心。”姜揽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
正如宿渊所说，一方面她自己如今修为提升了不少，元婴以下的修士都不用担心。另一方面她还是摇光夫人，一般人不会来找她。
“我今天找你是想找你要个联系方式。”姜揽月解释道，“马上我就回蓬莱了，你也要回凌云宗，如果后面有和回家有关的消息的话，我们可以互相联系。”
“好。”
宿渊二话不说便答应了，抬手便划了一道剑气给姜揽月，有了这道剑气，二人以后就可以用传讯符咒传递消息了。
对于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二人都保持着相同的看法。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但二人都抱着一丝期待。
故乡，是人们心中永远的归宿。
姜揽月看着面前男子的面容：“期待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宿渊笑道：“希望这一次世界不要再重启了。”
*
云舟上，姜揽月和谢思量在一个房间中。
房间的角落处放着一个白瓷花瓶，瓶中插着几枝桃花，看起来很是清雅。
正值春季，雨水较多，外边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景物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于是她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云舟上看风景，而是安静地待在房间中。
窗外，檐角处滴着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姜揽月便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雨水发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谢思量，只好装成很忙的样子。
“今日身子还难受吗？”谢思量放下手中的书本，开口问道。
他看向姜揽月，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澄澈。
不同于姜揽月的坐立难安，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整个人依旧如濯冰漱雪、凝霜淬玉，仿佛昨晚的疯狂与沉沦只是一场梦。
姜揽月对上这双琉璃般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上辈子谢思量那审视犯人一般的眼神。
“今天没有难受。”她小声回答。
“那就好。”
这句话结束后空气又忽然安静，二人都没有说话，姜揽月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檐，直到谢思量再次开口。
“揽月，你想和我成婚吗？”
青年的声音如破冰玉碎，但是在姜揽月听来仿佛惊天雷鸣。
？？
“成婚？”姜揽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地看向谢思量，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成婚？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夫妻吗？”
“那只是我们的口头承诺，我想像人间成婚那样，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谢思量解释道，“就像我们上次在清水镇中的那样，在昆仑举办婚宴。”
姜揽月内心一动，那次在幻镜中，她确实和谢思量有一场“婚礼”。但当时谢思量不是看不见吗？所以其实当时他看的见？他当时就喜欢我？
姜揽月觉得有些不敢相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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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间的习俗，女子出嫁要嫁妆，还有送嫁的随行队伍。我们现在不在人间，没必要按照人世间的习俗，而且我也没有嫁妆。”姜揽月开玩笑道，“最多哭一点珍珠当做嫁妆。哈哈哈，如果想要珍珠作为嫁妆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哭多久呢，到时候得天天哭了。”
“一颗珍珠足矣。”谢思量正色道，“你不需要哭，我为你添置嫁妆。”
见他不是说笑，姜揽月愣了片刻，随后也认真道：“我们……现在就进展到成婚这一步，是不是有点快？”
“快吗？”谢思量垂眼，温声道，“可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一直都是夫妻吗？如今不过是将原来的仪式补回来，在昆仑置办一场婚宴罢了。”
姜揽月：“……”
见姜揽月不说话，谢思量又道：“如果你不喜欢昆仑，我们也可以在太虚海举行成婚仪式，或者其他地方，只要你喜欢就好。”
太虚海？
姜揽月内心一动，谢思量可能以为太虚海是她的家。
“在我们那里，成亲前人们都会谈恋爱。”
“什么是谈恋爱？”谢思量站到她的身边。
“谈恋爱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聊天，亲亲抱抱，一起做喜欢的事情。”姜揽月解释道，“如果恋爱期间相处合适的话就会成婚，如果不合适的话就会分开。一个人一生谈几次恋爱很正常，因为不能保证和你谈恋爱的人就适合结婚。毕竟喜欢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很多都是今天很喜欢你，明天可能就没有那么喜欢你了，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思量打断：“你现在喜欢上了谁？”
青年凤眸狭长，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漂亮的琉璃眼中滑过一丝阴郁。
“你如果喜欢上其他人，我会杀了他。”谢思量又道。
姜揽月愣住，谢思量怎么每次说话都这样语出惊人。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怀疑两个人是不是爱来爱去纠缠几辈子了，可明明他们是昨晚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我现在喜欢的还是你，你要杀了你自己吗？”姜揽月笑道。
面前的少女笑意盈盈，乌黑水润的双眸中露出几丝狡黠。
谢思量听后沉默了片刻，眼中的阴郁逐渐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平日里毫无波澜的样子。最后，他开口道：“那我们之前的相处，是你说的‘谈恋爱’吗？”
“不是。”
“可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姜揽月一噎，道：“那是单方面的，不算的，要两个人都互相倾慕才可以。”
她嘀咕道：“那不只是我喜欢你吗？你又不喜欢我……”
她话音未落，便被谢思量搂住，随后又被堵住了嘴。
青年的肩膀很宽，被抱住后视线被完全遮挡。
冰雪般的气息进入口腔，还有着淡淡的桃花香，不过片刻她便感觉被这气息完全侵占。
谢思量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随后，他可能是觉得这样站立的姿势不方便，便坐上了木椅，顺势将姜揽月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姜揽月听到了二人衣料摩擦的声音，甚至感受到了谢思量衣料下的体温。
她被亲的有些昏昏沉沉，双腿有些发软，只能紧紧环住谢思量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禁锢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些，谢思量终于放开了她。
二人四目相对。
这个姿势让原来她对谢思量的仰视变成了平视，她能在那双琉璃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淡淡的情欲。
谢思量的眼角泛着点点潮红，嘴唇似是涂了胭脂。现在的他像是一张雪白的白纸被人描绘上了色彩，不像之前那般单调，那般孤独，那般高处不胜寒。
“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他嗓音微哑。
不知何时，曾经的无情道仙君主动走下了高坛，牵住了面前女子的手，和她一起走向了人间红尘。
室内昏暗一片，唯有跳动的烛火散发着橘色的光芒。
姜揽月对上那双沾上情欲的眼睛，她的眼中也溢出笑意，心中好像炸开了花，谢思量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动了心。
“好啊，摇光仙君，我们谈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