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绯余 作品
63. 风月
元僧感觉脸上痒痒的，连带着心里也有些生痒，忽而一抹指腹轻触唇珠，他猛的睁开眼眸，撞见一双笑眼。
他慌乱的扭过头，一下瞧见镜中的自己，脸涂胭脂口抹唇脂，头上竟还梳着女髻。
“啊！”元僧吓得往后退，趔趄的摔坐地上。
“哈哈哈哈！”猴八捧腹大笑，“阿僧啊，你还是这般好欺负。”
“你！”元僧还像当年被她欺负小和尚一样，只有被气死的份。
猴八收敛笑容，“好了，赶紧起来，就当是给你还俗了！”
元僧哪说得过她，手边触到一本书，方才从衣柜里掉出来的，顺手拿着起身。
猴八一看他手上拿的东西，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那些杂书不是早就烧了，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不许看！”猴八急得大喊一声！
元僧本想翻看，突然被她喊得一震，手中的书不慎滑落，碰巧就这么翻开来敞在地上。
元僧僵着不动，眼中映入一张活色生香的……图？
“你还看！！！”
元僧立马闭上眼睛，出家人哪看过这种东西，刚“还俗”又念起了清心咒。
好巧不巧，房门忽然被推开。
七月踏入屋里，一眼便瞧见元僧穿着女人的衣服，地上还敞着那玩意儿。
这场面，不堪入目。
“呦，我这来得不是时候啊？”七月倚在门口看戏。
猴八整个脸都熟透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用不着见外嘛，我这妹夫对你可是百依百顺，你难不成是想把他卖去青楼啊？”
元僧都烧到了耳根，更是不知如何解释。
“唉，别说了。”猴八放弃挣扎，脸也不想要了。
“行了，跟我走吧。”七月说着就拽起猴八。
“去哪？”
七月抬手往敲她脑门一敲，“去桃泉啊！还想偷懒不成？”
元僧笨拙的问着：“七月姑娘，你昨日不是说不去吗？”
“你这……”七月看他这般模样，就跟未出阁的大闺女似的，忍笑道：“要不还是你去？”
“不必！”猴八替他应了，扒拉着门框只想飞出去，“走走走！赶紧走！”
七月把猴八丢上马背，骑着马跑到后山，一路不停嘀咕着。
“你那倔驴，一到这就跑哪撒欢去了，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玩心重得很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啧啧啧，有其主必有其马！”
两人自小吵到大，猴八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回嘴。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啊？我就算不想，你们就不那样吗？”七月得理不饶人，一路调侃到桃泉，马蹄都没落稳，只听扑通一声。
七月一脚就把猴八踹进水里，把马都吓坏了。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猴八在水里扑腾着大喊：“老七！老七！”
“小点声。”七月不为所动的盯着她。
“救我！啊！咳咳！”猴八吞了好几口水，整个人都快被淹没，见七月无动于衷，顿时破口大骂。
“死老七！你这蛇蝎心肠！良心被狗吃了！你不是人！”
“喊吧，喊死也没人救你。”七月从怀里掏出一包烧鸡，今早刚烤的鸡腿，捂得热乎着。
“老七！我不行了！咳咳！救我！咳咳！我错了！”
七月啃着鸡腿，悠哉的看着她垂死挣扎，嘴里边嚼边说：“提气屏息，方能活命。”
猴八心中暗骂，她如今没半点内力，哪有那么容易。
“别翻死鱼眼了。”七月还嫌弃的白她一眼。
猴八实在无法同她吵，双臂扑腾得酸痛无力，喘口气都难，索性闭上眼眸，排除杂念，将精力集中在呼吸上。
一股微弱的真气在体内游走，借气卸力，渐渐浮在水面上。
猴八这才舒了口气，可撑不过一会，一口水从喉咙里呛出，人又掀翻过去。
七月嘴里吐出骨头，骂骂咧咧的纵身一跃，一把将她从水里捞起。
猴八感觉方才只是眯了一会，醒来竟已睡在屋里，外头天色已黑。
“死老七！”猴八猛的坐起身，气鼓鼓的喊着。
“你醒了。”元僧端着参汤进来，脸上的脂粉已洗去，拆了头上的女髻，换了身晾干的白衣。
猴八收了收怒气，拘谨的问着：“老七呢？”
“吃饱出去了。”
猴八心中暗骂，瞥见元僧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想必是因为今早的事。
“玖歌，七月姑娘虽是爱同你吵嘴，但也事事为你着想，你捉弄我也就罢了，怎还能如此欺负她呢？”
猴八顿时目瞪口呆，本想同他道歉，没想到他是在替七月说话。
“我？我欺负她？”
元僧苦口婆心的说着：“昨日我托她带你去桃泉，她本是不愿，说你定会泼她一身。今日她好心带你去疗伤，你怎能把七月姑娘拽水里呢？”
“我……”猴八一时百口莫辩，气得狠狠咬牙，总不能说自己被一脚踹飞，那岂不是更没面子。
“哼，她活该！”
“你怎还说这种话？”元僧一本正经的说着。
猴八没好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坏的很？”
“你不坏，就是……”
“就是什么？你就这么看我？”猴八生气的埋怨道：“我同你这般交情，你就向着别人？”
元僧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
“我……”元僧不知她为何生气，憋半天也不晓得说什么好，“算了，先把参汤喝了。”
“不喝！”猴八闷头倒下包进被窝里。
元僧端着姜汤愣在床头，等了一会她也不声不吭，只好把姜汤放下，小声嘱咐着：“你一会记得喝啊。”
闷了一会，猴八悄悄从被窝里冒出头来，端起姜汤一看，碗里还有根大鸡腿。白日那般折腾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埋头就啃了起来。
元僧坐在屋外，听着里头吧唧吧唧的声音，不禁勾起嘴角。
“咳咳咳！”猴八趴在床边吃得着急，差点一口噎死。
元僧立马跑进来将她扶起，手中轻拍着她的后背。
“慢点。”
猴八缓了口气，顿时又有些尴尬。
“你……哪来的鸡腿？”
“我让七月姑娘给你留一个。”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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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八抓起鸡腿继续啃着，吃了几口又问：“那你呢？”
元僧摇了摇头，一把鸡腿却凑到面前。
“呐，还剩一口，我吃不下了。”
猴八将最后一口肉往他嘴边凑，都碰到了唇边，元僧只好张口咬下。
“你以后就是一个俗人，得多吃点肉补补身子，不然……”猴八咧起一抹坏笑，“不然就只能穿女人的衣服！”
元僧倒也不恼，只是有些别扭。
猴八抬眼撞见他恍惚的神情，顿时眉头一蹙，伸手触上他的额头，果然烫得不像话。
“你病了！”
元僧一愣，“有吗？”
“白痴！病了都不知道！”猴八一把将他按在床上，抓起被子给他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没事的，不必如此。”元僧正欲起身，又被她按了回去。
“闭嘴！”猴八凶巴巴的盯着他，“躺好，不许动！”
元僧笨拙的抿了抿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猴八严肃的说着：“昨日你就不听我的，沾湿了衣服也不换，今早又穿那么少，活该生病！”
“我……我的错。”
“错哪了？”
“啊？”元僧本是想让她安心，哪知她还追问起来，干巴巴的回着：“不该……不听话？”
“那你以后还听不听我的？”
“嗯。”
猴八这才满意道：“把眼睛闭上。”
“哦……”
元僧闭上眼眸，耳边却传来一阵聒噪的动静，他眯开眼睛瞄去。只见猴八抓着墙上的扶手艰难的往前挪，没一会就支撑不住，索性爬着过去。
屋里放着一盆凉水，猴八打湿帕子挪回床边。
凉凉的湿帕贴在额头，元僧心里却暖暖的，刚有一丝睡意，突然听到“啪嗒”一声。
猴八本想把水盆端过来，身子一晃反倒把水打翻，整个人狼狈的扑在地上。
元僧猛的惊醒，立马下床将她揽起。
“没事吧？”
猴八跌坐在地上闷声不吭，豆大的泪珠打在地上，自责得抬不起头来，连个病人都照顾不好。
“阿僧，我是不是……很没用。”
元僧见不得她掉眼泪，更不知如何安慰，笨拙的说着：“是有点……不听话。”
“啊？”猴八茫然的看着他。
元僧没多说什么，抱她回到床边，自个收拾地上的水渍，又重新打了盆水放在床头。
猴八安静的缩在床边，见她如此安分，元僧反而有些心疼，哪还有责怪的意思。
“我累了，你要照顾我吗？”元僧说罢便躺回被窝，闭眼不再说话。
猴八盯着他颤动的眼皮愣了会，伸手碰碰他的额头，仍是有些发热，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打湿帕子贴在他额上。
元僧藏着笑意，脑袋却越发昏胀，不知在想些什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再度醒来，瞧见床边坐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宛若披头散发的女鬼，猛的吓一跳。
仔细一看才发觉是猴八，她早已困得垂头晃脑，手中仍握着帕子。
“玖歌？”元僧轻唤一声，见她没反应，缓缓坐起身，伸手轻触她的肩膀，猴八一碰就倒，压在他身上一同倒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