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一听就明白了,丰安公主是陈蒨的长女,当初陈霸先为了拢络留异,做主把丰安公主嫁给了留异第三子留贞臣。皇帝颁诏征讨留异的当天,留贞臣就被执捕,关进了廷尉狱。听说丰安公主为了营救丈夫,每天叩拜宫门求见皇帝,但皇帝不肯见她,丰安公主无奈,又去求章太后丶沈皇后和两位长公主,遍求朝中亲贵重臣,可是无人敢帮反贼之子说话。
之前从来不与自已来往的丰安公主,突然来找自已,必是能求的都求过了,不得已才会来求自已。
“世盛,我有事出去一趟,这里交给你,由你做主挑选吧!”韩子高对侯昌道。
侯昌拉住韩子高说:“将军,属下劝您别管这事,虽说皇帝信任您,但斩草哪有不除根的,您就算保下了他,保得了一时,能保得了一世?您马上是要去打他阿爷的,留贞臣就算托您的福活下来,也未必念着您的好。”
韩子高笑了笑:“我救人,何尝是为了他们念我的好,不过是争个公道罢了。”
“唉——,末将知道劝您也没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右军府将土大半也是因为您的求情才能活下来,所以听到您出征要选拔将土,个个天没亮就来排队报名,死心塌地愿意为您效死。本来将军救人是好事,属下不该拦着,但是又怕您引火上身。”侯昌道。
“我能有什么事,大不了被圣上骂一顿。这里辛苦世盛你了,我去去就回。”韩子高转身走出军营,来到隔壁的冶城寺客堂。
“丰安拜见阿叔。”一身素色衫裙丶头戴幂篱的年轻女子朝着韩子高盈盈下拜。
“下官哪受得了公主的拜礼,快起来说话。”韩子高拱手还礼。
丰安公主反倒跪了下来,哭泣:“丰安求阿叔救命,救救驸马吧!呜呜——”
韩子高不得不伸手扶起她,道:“公主不用说了,我知道公主来找我必是为了驸马的事,这事我尽力而为吧!”
“没想到阿叔答应的这么爽快,丰安谢过阿叔,”丰安公主感激涕零:“阿爷现在不肯见我,后宫前朝也没人敢帮驸马求情,丰安没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来求阿叔,没想到最后只有阿叔肯帮忙。”
“公主说什么呢,我与你阿爷是结拜兄弟,说起来,公主也是我的亲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韩子高道。
丰安公主终于露出微笑,不安地问:“阿叔觉得阿爷能宽宥驸马吗?”
韩子高说:“留异反叛朝廷是死罪,但驸马一直待在京中没有犯错,我会尽力帮驸马说情,能不能得到宽恕,现在还不好说。你也知道你阿爷的脾气,我有时也看不明白,不过你阿爷外冷内热,非常看重亲情,公主不要太过担心,先回去等待,若有了结果,我会派人通知公主。”
丰安公主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去,韩子高看着她尚未长足的小小背影,不禁感叹,即便是贵为皇帝女儿,仍然是这世间一个身不由已的可怜女子。
唉,又接了个烫手的活,自已出征在即,今晚就得跟子华说这事,不然都没时间说了。
晚上,韩子高回到宫里,黄苍早就窜到式乾殿外,跳上跳下地围着主人打转。
“陛下,阿蛮来了,陛下,阿蛮来了!”阿凤拍打翅膀兴奋地叫起来。
坐在桌案后的陈蒨,擡起头问:“今天事情办得顺利吗?”
“有陛下赐的银虎符,哪有不顺利的。”韩子高从袖里掏出银虎符递给陈蒨:“这个还给陛下。”
“不用了?全办完了?”陈蒨接过银虎符丶不舍地顺势握住那人的手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就能走。”韩子高说。
陈蒨叹了口气:“这么快啊,朕想多留你一天也留不住啊!唉——,也罢,早去早回吧!”
“嗯,”韩子高道:“每次臣离京,陛下总是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儿,就不能开心点吗?”
陈蒨冷哼一声:“朕开心不起来,你倒是开心得很呢!”
“陛下,陛下——”韩子高笑着上前抱住陈蒨的大腿,连喊了两声,喊得陈蒨心都要碎了。
“别这样,朕想哭。”陈蒨眼圈居然泛红。
“臣不在陛下身边,陛下要爱惜龙体,按时吃饭睡觉哦!”韩子高转头又嘱咐王奕:“王常侍,您可要看好圣上,不能由着圣上的性子胡来。”
王奕叹道:“韩将军不在,我们真的管不了啊!”
韩子高摇头:“还真让人不放心呢!算了,反正我很快就回来了。”
“是呵,是呵!”王奕笑道。
陈蒨对王奕说:“重光,你去叫有邻把东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