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是看着沈春来，自信满满自以为阻碍重重却细心谨慎的拿到证据，唯有此才会深信不疑这场藏在暗处的举动会让他得到巨大的回报。
自以为可以扭转困境，所以展开殊死一战，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不过嘛，自己的亲孙女在都察院到底说了什么有何证据他一概不知，也是因此才会心中生急。
心情不平静，时间又短暂，自然会忙中出错。
不过是心理博弈罢了。
他太着急了，着急将自己拖下马以求换取沈家不会被沈令仪害死。
乔家百年世家，岂是沈春来可以连根拔起的？
“是你调换了证据，是你调换了证据！”
沈春来怒斥，前半句有些怀疑，可是看着乔如是那番依旧泰然自若的样子，疑问变成了肯定。
一定是他，否则不会变成这样的。
宫门口的马车上他还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在宫中绝无可能出错，乔如是没有这个本事能在宫中做手脚！
乔如是微微拧眉似有不解，“首辅大人此番言语实在令人费解，拿出证据笃定我叛国如今又说我调换了证据，您这是当朝堂是您家不成？”
朝堂之上开始有了其他声音。
”首辅大人素来与乔尚书政见不合，如今这是气急败坏加以构陷了?
"
“说构陷大抵不大准确，首辅大人该是年纪大了，没有证据都能如此自信污蔑才是。”
说话的两个人是平日里便嘴甚为毒的言官，因为那张嘴没少得罪皇帝，但却奈何两人确实是中立之臣又一心为了大幽，皇帝只是冷待不曾降罪。
沈春来脸色难看的厉害，但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鹤知羽沉声道：“我看，首辅大人确实是上了年纪。因为孙女入了都察院而开始行事鲁莽，这并非我印象里的首辅。”
沈春来哑然，知晓此刻就算有再多的不解也得先将不甘咽下去。
否则继续闹下去，只会让乔如是更加得意。
是他败北了，但这种事儿却不至于丢了他首辅的位置！
“是老臣糊涂，还请殿下降罪！”
乔如是道：“首辅大人说的好轻快，一句糊涂就能免了放火烧我府邸的罪行？尚书府走水，烧死了两个做饭的丫头。活生生的人命，首辅该当如何忏悔？只用那张嘴吗？”
鹤知羽沉声道：“首辅到底是朝中元老，犯下这种糊涂罪行我也要先问过父皇的意思。”
乔如是道：“殿下，臣有话要说。”
鹤知羽：“乔大人直说便是。”
乔如是：“首辅大人如此污蔑，臣心中惶恐。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害怕栽赃污蔑连累家人受苦。若首辅大人家中还有准备好的污蔑证据，臣下一次便是有口难辩。”
乔如是话落又道：“臣担忧首辅如此自信满满状告臣叛国且准备好了证据，会是不慎拿错了证据。若是府上还有伪造好的证据，臣怕是要冤死了。”
鹤知羽敛眸，“乔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搜沈府？”
乔如是跪了下来却后背笔直，“臣遭此无妄之灾，还请殿下还臣一个公道！”
沈春来面色微变，立即道：“殿下，是老臣一时糊涂污蔑乔如是，老臣认罪！”
鹤知羽微微蹙眉没有应答，似乎是在思虑这件事儿要不要答应，以及答应之后会造成的影响。
沉默许久，鹤知羽应了。
“派禁军前去沈府搜查。”
沈春来一瞬间呼吸微滞，想要拉住那前去传话之人阻止他离开大殿，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被人察觉自己的紧张与不安。
沈春来几乎是一瞬间明白自己中套了，虽然不清楚呈交上去的证据为何会变，但他此刻明白乔如是一定是将计就计，又或者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成了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被他引导着入了棋局！
他是冲着搜查沈府去的！
他知道？怎么会呢？
禁军大肆进入沈府，嘴上客气但手上却不客气。
沈府被围的水泄不通，府中之人千般询问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为何会突然有禁军闯入？
这一搜查，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沈府被翻个底朝天，禁军首领拿着一个盒子匆匆回了宫。
沈春来这一个时辰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只知道心脏跳动的厉害，好似无时无刻不想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每一瞬，都有无形的钝刀割着他的心脏。
惶恐、不安、恐惧........
种种负面情绪，却还是内心期盼着会有好事传回来。
禁军什么都没有搜到。
禁军走到殿前伸手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内官，“启禀殿下，属下在沈府的杂物室内发现了一处密室，密室内存放着首辅大人与镇阳关节度使往来的证据以及收受的贿赂明细。”
沈春来听见最后一个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心底最深处涌出来的恐惧让他指尖都是颤抖的。
朝堂之上哗然大惊，前些时日镇阳关跑出来一个人敲响了登闻鼓，才知晓镇阳关内俨然成了一方炼狱，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节度使占地为王成了一方土皇帝。
这也是为何璟王率领将士前去查探的缘由。
节度使能将镇阳关的事儿瞒的水泄不通，朝堂之上的官员都不是蠢货，也能猜到京城必有耳目。
却没想到，这耳目竟然是当朝首辅。
沈春来放火烧尚书府污蔑乔尚书或许能保住一条命，又或者皇帝下令念在往昔从轻处置保住首辅一位也是有可能的。
但如今，这便是诛九族的死罪了。
与地方节度使勾结草菅人命、横征暴敛结党营私，这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举！
鹤知羽沉声开口：“来人，将沈春来押入刑部大狱，沈家上下全部羁押听候发落。派八百里加急前去镇阳关命璟王查探此事，不得有误！”
乔如是神情平静的看着沈春来，朝堂之上你来我往这么久，出手必然是抓住了死穴才能出手，不给对方一丁点反击的机会。
一招毙命，方能安心。
乔家，是要万世无忧的。
但沈家的命数，止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