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那、那是我多心了。”
陈凡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反倒笑了：“张同志，你是个直性子，挺好的。”
他拍了拍张建军的肩膀，“其实饭桌上听你的言谈，感觉你对厂里的机器很熟悉，如果能多学点新东西，肯定能帮上大忙。”
张建军脸更红了，心里又羞又愧。
他原本想给陈凡难堪，结果对方不仅没计较，还反过来鼓励他。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一句：“陈同志，刚才是我小人之心了……对不住。”
陈凡摇摇头：“没事，都是年轻人，理解。”
正说着，苏小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同志！我爸说让你明天顺路去我们家拿点特产！”
张建军一听，下意识地看向陈凡，却见他神色坦然，只是礼貌地应了一声：“好，替我谢谢苏叔。”
这下，张建军彻底没脾气了。
他挠了挠头，低声道：“陈同志，明天厂里见。”
说完，逃也似地快步离开，心里暗骂自己幼稚。
夜风微凉，陈凡望着张建军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笑了笑，转身走向苏祁安父女。
而张建军走出一段路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靠，丢人丢大了！
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当男人的，怎么能没能力了？
夜风微凉，陈凡告别了苏祁安父女，独自走在回招待所的路上。
边南的街道不似京都那般灯火通明，路灯稀疏，偶尔有摩托车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尘土。
他正想着明天去张爱国厂里要处理的事情。
之所以会答应，完全是因为陈凡想要和张爱国拉拢关系，顺便让对方也帮忙寻找师父的下落。
陈凡清楚。
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盲目的去找一个人，都不及当地人随便动动手腕。
忽然，陈凡余光瞥见街角闪过一道身影。
中等的个子，走路时步履急促微微垫脚，那姿态像极了六子！
陈凡心头一跳，立刻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可那人影拐进一条小巷，转眼就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正犹豫要不要继续找，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喊声。
“呜……别打我！还给我！”稚嫩的嗓音里满是恐惧。
陈凡循声望去，只见巷子口几个半大孩子围成一圈，中间跌坐着一个瘦小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正死死抱着一个破旧的书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没爹的野种，还敢顶嘴？”一个高个男孩狠狠推了他一把，伸手就要抢他的书包，“把你妈给你的钱交出来！”
“我不给！那是妈妈给我的钱，我凭什么给你们！”
小男孩死死抱着书包，瘦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却倔强地仰着脸，眼睛里噙着泪，却硬是不肯掉下来。
“你找揍是不是？看来上次给你的将教训还是不够！”
“有本事你们打死我，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的！”他声音发颤，却咬字极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抵抗。
“哟，还嘴硬？”
高个男孩嗤笑一声，一脚踹在小男孩肩膀上，直接把他踢翻在地。
“没爹的野种，装什么硬气？”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孩蹲下来，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领，恶狠狠地凑近，“你妈就是个破鞋，谁知道你是哪个野男人的种？还敢跟我们横？”
“你胡说！”
小男孩猛地挣扎起来，像只被激怒的小兽，狠狠一口咬在黄毛的手上。
“啊！你他妈！”黄毛吃痛，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小男孩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嘴角渗出血丝。
“还敢咬人？”高个男孩狞笑着，一脚踩在小男孩的背上，用力碾了碾，“你妈是不是没教过你，什么叫‘识相’？”
小男孩被踩得喘不过气，却还是死死护着书包，手指抠进泥土里，指甲缝里全是灰黑的泥垢。
他咬着牙，声音嘶哑：“……不准你们说我妈妈！”
“就说！怎么了？”旁边一个胖墩似的男孩笑嘻嘻地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脸，“你妈不就是个卖破烂的？穷得连双像样的鞋都买不起，还装什么清高？”
“就是！听说你爸早跑了，是不是嫌你妈太贱，连儿子都不要了？”黄毛揉着手上的牙印，阴阳怪气地补充。
小男孩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却硬是憋着没哭出来。
他猛地抬头，狠狠瞪着他们：“我爸……我爸会回来的！”
“哈哈哈哈！”几个男孩哄然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回来？做梦呢！”高个男孩一脚踢在小男孩肚子上，“你爸要是能回来，我他妈跟你姓！”
小男孩痛得蜷缩起来，却还是死死抱着书包，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却仍不肯服软：“……你们……你们都是混蛋……”
“还嘴硬？”黄毛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信不信我们今天把你扒光了扔街上，让你妈也看看她儿子有多贱？”
小男孩瞳孔一缩，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就在他们得意洋洋，准备继续羞辱他的时候……
“砰！”
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音。
只见一根断掉的钢管擦着黄毛的耳朵掠过，狠狠地撞在了小男孩身后生锈的大铁门上。
陈凡眼神一冷，大步上前：“干什么呢？”
那群孩子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个高大的陌生男人，顿时有些心虚。
高个男孩梗着脖子道：“关你屁事！我们教训他，你少管闲事！”
陈凡没说话，只是冷冷盯着他们。
小男孩见陈凡走近，眼中闪过一丝憧憬，突然冲他大喊一声：“爸爸！”
陈凡一愣，低头看向他。
小男孩满脸泪痕，却倔强地咬着嘴唇，眼神里带着恳求和希冀。
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也愣住了，面面相觑。
“你……你是他爸？”黄毛结结巴巴地问，语气明显慌了。
陈凡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弯腰，一把将小男孩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