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拗不过她，只得简单洗漱后陪她出了门。
清晨的县城已然苏醒，早点摊热气腾腾，菜贩子吆喝声此起彼伏。
灵溪像只欢快的小鹿，在每个摊位前都要驻足，看到新鲜玩意就缠着陈凡买给她。
“这是什么？糖画？要那个蝴蝶的！”
“哇，这个风车会转！给我买一个嘛！”
“陈凡陈凡，那边有卖糖葫芦的！”
不到两小时，陈凡手里已经拎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竹编的蚱蜢、彩色的拉花、五彩绳……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少女，心想这丫头简直像被关了十几年的囚犯突然放风。
然而，就在他们经过一个热闹的集市时，灵溪突然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陈凡察觉到异常，连忙上前。
灵溪的呼吸变得急促，纤细的手指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没、没事……就是有点……”
她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向前栽去！
陈凡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少女的嘴唇已经泛起青紫，心跳快得吓人，却微弱得像是随时会停止。
“灵溪！灵溪！”他轻拍她的脸颊，却见她眼神涣散，竟是一副随时会昏迷的样子。
路边摊贩见状惊呼：“这姑娘是不是有心脏病啊？快送医院！”
陈凡二话不说，抱起灵溪就往招待所冲去。
“诶诶小伙子！你跑错地方了！诊所在东边啊！”
陈凡一路带着灵溪回到招待所，猛然想起什么，急忙翻找灵溪随身的小包，果然在夹层里发现一个小药瓶，里面只剩零星几粒白色药片。
陈凡拿起药闻了闻，眸光一亮：“地高辛，强心药。”
陈凡将药片放入灵溪口中，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稍缓，但脉象依然紊乱如麻。
他轻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指尖搭在寸关尺上，眉头渐渐紧锁。
“脉络郁结，气血两虚，心阳不振……”他低声自语，“师父教的五禽戏针法，或许能救她。”
陈凡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一套银针，在烛火上快速燎过消毒。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师父教导的口诀。
“虎扑通络，鹿奔调气，熊晃安神，猿攀定志，鸟飞宁心。”
第一针，他出手如电，银针直刺灵溪手腕内侧的内关穴，针尾微微颤动，如猛虎扑食之势。
灵溪昏迷中轻哼一声，眉头稍稍舒展。
第二针落在膻中穴，针走轻灵，如鹿跃山涧。
陈凡的指尖在针尾轻轻一弹，银针顿时发出细微的嗡鸣，灵溪的呼吸随之平稳了几分。
第三针取穴心俞，他手腕下沉，针势如熊般浑厚稳重。
随着针尖缓缓捻入，少女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接下来是猿攀……”陈凡目光一凝，银针精准刺入百会穴。
这一针最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伤及神志。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稳如磐石，只见针尾如灵猿攀枝般轻轻摇晃。
最后一针，他并指如剑，在灵溪左胸乳根穴半寸外悬停片刻，突然刺入。
这一针如飞鸟掠空，轻盈迅捷。
五针既成，在烛光下仿佛隐隐形成一个飞鸟展翅的图案。
“五禽归位，气血相生。”陈凡低喝一声，右手五指依次拂过五根银针。
霎时间，针尾齐齐震颤，发出清越的共鸣。
灵溪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血色，嘴唇的青紫迅速褪去。
半个时辰后，陈凡缓缓收针。
灵溪的睫毛轻轻颤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她虚弱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惊讶地发现那里不再有往日的刺痛感，“我的心跳……好平稳……”
陈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五禽戏针法暂时稳住了你的心脉，但根源未除，还需要长期调理。”
灵溪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红了眼眶：“为什么要救我？我奶奶想害你，我本该是你的敌人……”
陈凡收起银针，淡淡道：“救你，是因为我看到你眼里有光，那种渴望自由的光。我师父说过，医者仁心，见死不救，与杀人无异。”
窗外，残阳如血。
灵溪望着这个救了自己两次的陌生青年，第一次感到心脏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剧烈跳动着。
看到守在病床边的陈凡，她虚弱地笑了笑：“……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吓到你了吧。”
陈凡皱眉：“你有严重心衰，为什么不早说？”
灵溪垂下睫毛，声音轻得像羽毛：“说了……你就不带我出来了。”
“你……”陈凡有些无奈，“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少女却突然抬头，眼里闪着倔强的泪光：“可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在那个金丝笼里多待一天！”
陈凡愣住了。
“这么多年，奶奶为了治疗我的心衰之症，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可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多出去走一走，我还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
灵溪满眼都是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向往。
她被困了多年。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奶奶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可是她不想这么活着了，拖累这么多人为了她奔波。
从前是看奶奶拼命的挽救父亲的性命，如今看奶奶救她。
灵溪觉得，与其为了她，牺牲那么多人，她情愿赴死。
“你虽然心衰严重，但也不是没有救治的办法。”陈凡看着灵溪那双仿佛已经没有光泽的眸子，认真道。
灵溪一愣。
“陈凡哥哥，你……你的意思是我的病能治疗好？”灵溪有些不确定，担心自己误会了陈凡的意思。
陈凡眉头紧皱。
灵溪见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水润的眸子里染上了失望之色。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陈凡叹了口气：“你没听错，你的病不会死人，我能治好你。”
陈凡此话一出，灵溪猛地抬头看向他。
陈凡将银针收好，眼神沉稳而坚定："五禽戏针法不仅能暂时稳住你的心脉，还能逐步修复受损的心气。你的病在中医里属于‘心阳不振’，只要按照疗程施针，配合药物调理，半年内就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