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拍了拍王来顺的肩膀，沉声道：“不能等了，我亲自去隔壁县城的招待所看看情况。”
当天下午，陈凡便开车赶往隔壁县城。
一路上，他心神不宁，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按理说，韩旭东一行人就算有事耽搁，至少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可现在音讯全无，实在反常。
车子开到招待所门口，还没等陈凡下车，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谩骂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招待所的前台正骂骂咧咧地把一堆行李往外扔，嘴里还念叨着：“……一堆没用的东西，没钱就别住招待所啊，害得我还得收拾这一堆破烂，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陈凡皱眉，快步上前。
突然。
他的目光一顿。
在那堆被扔出来的行李中，赫然躺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包上印着“钢铁汽车厂”几个烫金大字！
这不会是韩旭东他们的公文包吧？
“等等！”陈凡厉声喝止，一把拦住前台的动作。
前台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被陈凡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叉腰瞪眼道：“你谁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你那嗷唠一嗓子，是不是想要吓死我？”
陈凡没理会她，直接从地上捡起那个公文包，翻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厂里的采购合同和公章，还有几张韩旭东的名片。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抬头冷冷问道：“这些东西的主人呢？”
前台不耐烦道：“早走了！欠了三天的房钱，人影都没了，我只能拿他们的行李抵债！”
“他们有多久没回来了？”陈凡紧盯着她。
“三天了！”前台撇嘴，“咋了，你认识他们？那正好，赶紧把他们欠的钱付了！来的时候穿的人模狗样的，谁知道突然就跑了，连行李都不要，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事儿？”
“胡说什么呢？知道造谣犯法吗？”
陈凡眼神一厉，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吓得前台往后缩了缩。
他强压怒火，沉声道：“我是他们的朋友，现在人不见了，你得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不然等我报公安的时候，你这个知情者就要被带走询问了！”
前台见他气势逼人，不像是好惹的，这才支支吾吾道：“其实……那天早上我听到他们出门的时候说要去见什么刘总，也是从那天开始，就没见他们回来过……”
陈凡眉头紧皱。
刘总？
刘忠祥？
陈凡记得来之前，王来顺告诉他，说韩旭东他们是去华安钢铁厂谈生意，那个老板就叫刘忠祥。
韩旭东他们三个的失踪，会不会和他的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陈凡都要走一趟，去见见那个刘总。
陈凡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拍在前台桌上，冷声道：“这些钱够付他们的房费了，行李都给我收好，别乱动。另外，给我开间房，我要住几天。”
前台见他出手大方，脸上的不耐烦立刻变成了尴尬又讨好的笑容，连忙接过钱，点头哈腰道：“哎哟，您早说嘛！我这就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行李也绝对给您保管妥当！”
陈凡懒得和她多话，转身就走。
华安钢铁厂坐落在县城郊区，占地辽阔，几座高大的烟囱耸立，远远就能看到黑烟滚滚，显然生产正旺。
陈凡的车刚开到厂区大门口，就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其中一个高个子保安敲了敲车窗，语气不善。
陈凡摇下车窗，淡淡道：“我来找刘总，刘忠祥。”
保安上下打量他几眼，顿时警惕起来：“刘总？你是谁？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陈凡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刀。
保安嗤笑一声：“没预约还想见刘总？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厂子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的，赶紧走！”
陈凡眯了眯眼，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是钢铁汽车厂的负责人，麻烦通报一声。”
保安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傲慢：“钢铁汽车厂？没听说过！刘总今天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陈凡盯着保安的眼睛，缓缓道：“不在？那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保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还是梗着脖子道：“刘总的行程我哪知道？赶紧走，别在这儿挡道！”
另一人歪戴着帽子的矮个子保安，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车子，喉结滚动了一下。
"刘总今天不见客。"矮个子保安用警棍敲了敲车门，油漆上立刻多了道黑印，笑眯眯道，"厂里有规定，外来车辆一律不准入内。"
高个子保安瞪了一眼矮个子，但他到底没再继续说什么。
陈凡在两人面上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不见客？所以说刘总在公司？”
矮个保安凑近车窗，忽然瞪大眼睛："哟，这车是进口的吗？"
他伸手就要摸仪表盘，被陈凡一把扣住手腕。
"规矩我懂。"陈凡松开手，从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扔过去，神色淡淡，"两位行个方便？"
矮个保安熟练地接住烟，却咂着嘴摇头："现在抓得严啊……"
他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阳光下看得见指甲缝里都是黑灰。
陈凡嘴角扯出个冷笑，又摸出两张十元纸币。
这次矮个保安刚要伸手，却被同伴拦住。
"等等。"高个保安眯起眼睛，"上礼拜也有帮外地的人来找刘总，开的也是好车……"
他故意拖长音调，观察陈凡的反应。
陈凡心里一动，面不改色地加了两张票子："他们是不是姓韩？"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
矮个突然压低声音："你认识？那伙人说是从京都过来的大老板，来我们厂子想要跟我们厂长谈合作呢……"
高个猛地咳嗽一声，矮个立即住嘴。
"钱够吗？"陈凡又拍出五张工农兵。
纸币落在车座上沙沙作响。
矮个保安一把抓过钱，语速飞快："他们来见过刘总后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