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十五分，李杰克才姗姗来迟。
他一身笔挺西装，金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
“实在抱歉，各位。”李杰克操着一口流利但略带口音的中文，“我中午需要小憩片刻，否则会头疼。”
妈的！这孙子睡觉了？！
韩旭东脸色铁青，强压着火气道：“李总，我们等了四个小时。”
李杰克耸了耸肩，笑容不变：“东方人不是讲究‘耐心是美德’吗？况且……”
他瞥了眼办公室内的陈凡、韩旭东和其余几个人，“合作嘛，总要互相体谅。”
韩旭东拳头猛地握紧，额角青筋暴起。
陈凡不动声色地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力道不重，却让韩旭东瞬间冷静了几分。
“李总说得对。”陈凡淡淡开口，目光直视李杰克，“既然来了，不如先谈谈正事？”
李杰克微微挑眉，似乎对陈凡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恢复笑容，抬手示意：“当然，请。”
走进办公室时，李杰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陈凡身上停留了一秒，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而后眼神懒散地扫视了一圈简陋的会议桌和略显陈旧的装潢，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
“你们的厂区……真是朴素。”他慢悠悠地坐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我在欧洲的合作伙伴，办公环境可没这么……简约。”
韩旭东脸色一沉，正要反驳，陈凡却先一步开口，语气平静：“李总喜欢什么样的环境是李总的自由，我们华夏喜欢朴实无华，钱要花在刀刃上。”
李杰克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哦？朴实无华吗？可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你们为自己没钱找的借口罢了。”
他顿了顿，忽然转向韩旭东，“对了，韩厂长，你们的汽车规格达标了吗？上次与我合作一个厂子偷工减料，被我的工程师查出来说钢材硬度不够，差点影响我的生意。”
“我可是不会和那些劣质产品的厂家合作的。”
李杰克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滞。
韩旭东额角的青筋一跳，手指攥紧，几乎要拍案而起。
但就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刻，陈凡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胳膊，眼神沉静地看向李杰克，嘴角甚至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
“李总对我们厂的产品有疑虑，我们可以理解。”陈凡的声音不疾不徐，眼神却锐利如刀，“不过，我们每一批钢材出厂前都经过国际标准检验，附有完整的检测报告。如果李总需要，我们可以随时提供。”
李杰克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原本以为，这个年轻的工程师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激怒，甚至失控辩解，可没想到陈凡不仅没被他的挑衅影响，反而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他的攻势。
这个人，不简单。
李杰克眼中玩味的神色更深了。
他换了个姿势，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陈工真是自信啊。”
陈凡淡然回应：“不是自信，是实事求是。”
李杰克轻笑一声，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韩厂长的钢铁汽车厂这两年能起死回生，全靠陈工的技术改良？”
李杰克要针对钢铁汽车厂，自然背地里已经将韩旭东和陈凡他们的资料都调查了一遍。
韩旭东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陈凡却先一步说道：“厂里的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哦？”李杰克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可我听说，有些核心技术，只有陈工能解决？”
韩旭东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李总今天到底是来谈合作的，还是来打听我们厂的技术机密的？”
李杰克摊手一笑：“韩厂长别误会，我只是欣赏人才。”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陈凡身上，语气忽然变得诚恳了几分，“陈工，像你这样的人才，待在这么‘朴实无华’的地方，未免太屈才了。”
他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愿意来我这边，薪资翻三倍，研发资金管够，甚至……我可以给你股份。”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韩旭东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李杰克！你……”
陈凡依旧坐着没动，甚至没看李杰克一眼，只是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李总，我们厂虽然‘朴实无华’，但至少，我们不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杰克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从容：“陈工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凡这才抬眼看他，目光如冰：“字面意思。”
他在暗指李杰克私下针对钢铁汽车厂的种种小动作。
李杰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他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西装袖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凡：“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有时候，站错队可是会吃大亏的。”
“你们华夏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哦，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是这样的吧？”
陈凡依旧坐着，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多谢李总提醒，但我这个人，向来站得稳。”
李杰克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很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韩旭东才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骂道：“这王八蛋，根本就是冲着挖你来的！”
陈凡缓缓站起身，眼神深沉地望向门口，低声道：“他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我们的技术。”
韩旭东眉头紧锁：“那现在怎么办？这孙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凡沉吟片刻，忽然勾起嘴角：“他不是想玩吗？那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李杰克的人彻底离开后，办公室的门被韩旭东反锁。
他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下来，刚才的暴躁模样一扫而空，眼底透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他走到窗前，确认那辆黑色车子已经驶离厂区，才转身看向陈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