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轶闻
魔法轶闻·第十九卷
城市夜晚，安静祥和。
公园内的小路尽头，女人脚步本该悠闲舒适，却一步步急促起来，她嗓子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古怪至极。
只见月光下，一声“扑通”，水面荡漾起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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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飞甍再次见到婼秦时，她瘫坐在地上，不知怎么回事，魔法宫塌陷，唯一一角支撑着，她就坐在那下面，脖子上多了几道青痕。
她和书宁听说这里塌陷，第一时间赶来，有些不敢确定，“这，不是一般的地震吧？”
婼秦神思出窍，恍惚冷笑:“一千年了，你回来了。”
以为她是要问那魔药的事情，虞飞甍也很抱歉，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时究竟错在了哪里，将一瓶变形类魔法液做成了沉睡药水。
“还好你们没有喝下，不然……”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婼秦行尸走肉般从地上爬起，指着她眼中露出讽刺。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是我做的。”她双目空洞，脑海却浮现起了一千年前，最开始的开始。
那时候，父亲生病，她本是为了学习制作魔法液帮助父亲痊愈，才入学魔法学院的。
可是一次次，她失去了本心，苏镜沉睡的那天，她忐忑回到仙灵小镇，才发现父亲已经亡故。
“哈哈哈，那可能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它怪我太恶毒，所以从我身边带走了一个人……”
说着，她眼中泛出泪光，后悔起自己当时本心的蒙蔽，可是现在为时已晚。
忽然，她嘴角上扬，淌出了黑色的鲜血。
婼秦倒在了废墟里，在瞑目之前，她最高兴的是，她做了一件不算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天，魔法宫根本没有进行祭祀仪式，就算他收集了怨气，也不能召唤魔主。
他掐着自己咽喉，毁了这里，崩塌的石块落下，砸得地面出现裂缝……
断壁残垣破墙屋瓦，看着颓败的场景，虞飞甍喃喃道:“明天，好像是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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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瑟站在墓碑前，伸开了手掌，飘起的黑色气体环绕在墓碑周围，可是，那墓碑发出嘶号:“不够!还不够!”
他还差一些怨气才能从这里出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在这里呆了上千年，就好像溺在海里的一口气，着急离开。
月亮照亮这片土地，诡谲气氛加重。
“父亲——”
“继续去帮我制造怨气——只有足够多的怨气才能加强我的能量!”
墓碑再无耐心，将他凭空击出很远，卡瑟闷哼一声，随即爬起，乖乖道:“是!”
这样的夜晚，有的人刚刚躺下几乎入睡，却在同一时间突发梦魇，那是不可逃脱的梦境，也是死神到来的镰刀。
他们瞪大眼睛，最终归于死气沉沉。
高挑的身影立在高楼上，满意自己刚刚收来的怨气，巨大广告牌下面，路灯闪烁。
但是，他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城市灯火阑珊尽头，向着他而来。
卡瑟如同一只优雅的猫，迈着步伐向前走了几步，意外地打趣道：“怎么，你是想清楚了？”
魔主需要的怨气马上收集足够，现在他是来提前讨饶来了？
城市中车水马龙，夜晚没了攒在一起的车辆，道路十分顺通，广告牌底下倏然没了人影，转眼便出现在卡瑟身边。
他们居高临下，高楼近在咫尺，微微灯光照亮细瘦的下颌，还有随风扬动的发丝。
“我只有一个要求。”
卡瑟感到很有意思，挑眉，“是什么？”
他的要求，应该和那个苏镜有关吧，不出意外，书宁展开一张契约，在楼顶风中飘乱。
“待放出了魔主，你们不可以伤害苏镜。”
他听完噗嗤笑了，眼中笑出泪花：“你还真是痴情种！”。
“好，答应你便是。”
他不敢相信书宁竟然弄来份契约，要与他们签订契约，一时觉得好笑至极，书宁冷冷道：“这上面我施加了黑魔法，一旦签订契约，你们就必须做到。”
施加了魔法？看他那么认真，卡瑟也收敛笑容，好呀，既然他这么幼稚，那他就陪他玩玩。
随风浮荡的纸质契约被他一把夺去，书宁身体微颤，看见他在上面按下了手印，头脑也恍然浮现半个小时前——
天还未彻底暗下来，月亮从天边的云层里露出一个角，灰色的天空还有浮白的缺月，都彰示了今晚的与众不同。
他从身后拥住她，将那双冰凉的手攥的发热发红，碎发刺得她脖颈痒痒的。
罗浮宫庭院一如魔法小屋的门前，宽阔而略显萧落。
“我不想你这样。”他声音闷闷的，在她耳边，也显得化不开。
指尖火热，对比她的冰凉，有些违和，虞飞甍摩挲着他掌心：“你忘记那次了么？我们该相信的，可以相信。”
天如野兽，叱咤而来，短短几句话，黑夜已经压了下来，月亮显得皎洁，她想，应该只要一阵风，满月就会来到。
书宁抱紧了她，沉闷不言，她知道，他有些害怕，害怕她和别人做交易，因为未知的交易，也代表着风险未知。
云层间的月牙渐渐补全，这个过程细细体会，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如果可以再慢一些就好了。
虞飞甍一点点掰开他的手腕，夜风中，手掌逐渐散去热度。
“以吾之魂，召汝之临。月野凝危，沉沦苏醒。”
那微微星光从天边散落，就像一场星雨，聚集在她眼前，成为一份协议。
书宁靠近，辨认着上面模糊的字迹，那是由星光组成的大字，“神明契约。”他也跟着念了出来。
虞飞甍看来，竟然有些意外和惊喜，她转头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她的笑容明媚，尽管是在夜色下，也是灿如春晖，书宁意识回归到这片喧嚣又宁静的市区——
卡瑟按下手印的一刹那，暗淡的白纸亮起无与伦比的明光。
“不——!”
那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强大吸引力，还有强烈的灼热刺痛，这竟然是传言中的神明契约！
看着他身形犹如破闪的雷电，书宁皱紧眉头，眼中既轻松又凝重，在苏镜说来，它还叫做，神明三方契约。
星光组成了神明契约，将之送来，而后，她在上面填写了约定：
恶魔之子卡瑟，一旦按下手印，将被神明封印;魔主之墓碑，在此之上，一同封印万年。
那老旧地貌的草丛中，墓碑倏然停止动作，它的“血脉”好像老化僵硬，似乎不敢相信，墓碑蓄力再来一次，却无法逃脱神明的束缚。
自此，那蠕动的墓碑终于静止下来。
这里的野草因为被长久感染，也在那一刻，接连匍匐倒下，像是遇上了严酷的秋。
市区，时间已经到了这晚的零时，书宁闯荡在路灯下，他的速度比奔驰的轿车还快，焦急的心情就好像再晚一步，他都会后悔。
罗浮宫的庭院下，她被新月照亮，渐渐露出一抹笑容，太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晚，睡去的人一夜无梦，世界还是正常发展，醒来仍是美好的一天。
而罗浮宫，一缕缕青烟飘出，斜向天边。
书宁愣在门边，熟悉的坩埚中，一样样的药材分别加入。
紫鸢花的淡淡紫色沾染得清澈的朝露变为让人心静的颜色，那液体冒着熟悉的咕噜咕噜声，在夜晚异常明显。
松芝加入，哗一下就变得浓密起来，全是细腻的泡沫，熄灭了火源，长长的发丝陷入其中，逐渐消失。
准备好的三支溶剂瓶这才刚刚填满一支，她连夜凭借记忆，制作了三种魔法液。
直至天快亮时，书宁将她扶住，对视间，虽然双方沉默不语，但是离别的感伤弥漫住，让他们都不敢再对视。
朝阳探出头，试着将小小的脚尖伸向这里——
庭院的阶梯上，正是欣赏日出的好位置。
手里攥紧了三支药水，虞飞甍枕着他臂膀，一一细说。
“你看，这瓶黄色的，我为它起名叫‘梦回’。”
她身上似乎被一夜的制作抽得筋疲力尽，“喝下它，就会回到千年前，可是，也会陷入沉睡，”她顿了顿，“可就算如此，那人也会很幸福。”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比能够回到过去还要好的事了吧。
书宁摇头，擡眼看着太阳露出的边角。
她没有得到回应，便拿出了第二支药水来，玻璃瓶还渗透着一丝温热。“这个蓝色的，它叫‘不谖’（xuan）。”
她声音弱弱的，“喝下以后，会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情。书宁，你还是那只自由奔跑在宗灵山的小狐狸。”
声音弱，听着就软软的，温柔得像一只手掌，书宁不语，看着阳光的眼睛感受到不适，他好像看得有点久，日光不能直视。
带着光晖的馀晕，他侧眸盯住她，她的脸被一轮圆日替代，就好像在冉冉上升，“不要——”
听见他这样回答，虞飞甍也不气馁，拿出了准备的第三瓶，这支魔法液是她最后制作的，摸着仍然炽热，她塞到他手心。
“这个叫‘遗失’，你想知道它的效果么？”她眯起眼睛笑看他。
书宁嗓子好像很涩，“嗯”。
她手掌包裹住他的，语气俏皮：“你喝下就知道。”
他鼻间发出“哧”的一声，别过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