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送暖也驱寒 作品

鬼宅

鬼宅

夜晚静谧,月色藏匿于云层后,内室里燃着的灯忽然熄灭,让仅有的光亮消失殆尽。

窗子处窸窣,尖利捅破窗纸,向内延伸而来,似乎可以夜视,滑动着向目标前进。

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子,呈侧卧状,背对床头烟雾渺渺的灯烛。他刚刚入睡,一连多日不曾好好休憩过,这次借着酒劲正可以昏睡过去。

黑暗中,细长的东西靠近他鼻息,似是触及到呼吸确认是他,才缓慢狡黠地探入了鼻孔。

“嗯……”睡梦中感到不适,却实在太累没有醒来,那东西不知如何多出一根,试着从他耳朵进入。

两处瘙痒让男子抓手去挠,却碰到不正常的触感,吓得他睁开眼睛,借着半丝月光,两根黑长的头发正在他脸前。

“啊!来人呐!来人来人!”傅邵惊叫,守在门外的傅清忙推开门,闯了进来,“侯爷!”

室内一片漆黑,傅清将灯重新点亮,那黑色的头发早已循着原路返回,消失的无影无踪。

“侯爷,发生了何事?”傅清抚他肩头,认真询问。

“刚刚……刚刚有东西!”他惊魂不定,略思考了下,“是头发,对!我没看错!”

头发,怎么会有头发呢?傅清愁疑,听见侯爷急忙道,“快,请罗师父!”

傅清听命,向外走时傅邵不敢再独自待在这里,“本侯同你一起!”

伸手取了外衫随意套上,便跟着傅清一起去了罗珩房间。

月光透出一点,落在地上,像是布了一层霜。罗珩房内听见敲门声,仅有的一盏油灯也亮起,他披衣前来开门,见到的是傅邵惊魂未定的面庞。

“侯爷——”

“罗师父!刚刚!刚刚本侯在睡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有细长的头发向着本侯的鼻孔里钻!这丶这怎么办啊?!”他不顾礼仪,攀上了对方衣袖。

现在就他可以救自己了,可是他的唯一救命稻草。

罗珩疑道:“侯爷既说是有怪异,那不知现场可有留下什么?”看向傅清的方向,傅清只摇头,他进来时屋内一片漆黑,侯爷精神不定,他就先去点灯,可之后并未发现异常。

“绝对不是本侯臆想!待我睁开眼时我还抓到它了呢!只是太过惊惧,后来更不知道那东西去了哪里。”傅邵此时终于冷静下来,不似开始的失色。

思忖了下,此时月上中天,已是夜深入梦之时了,自然不可能惊动府内所有下人,罗珩斟酌着:“不如,罗某赠侯爷一只辟邪香囊吧!”

傅邵忙点头,自知此时是休息之时,还是要睡觉才对,站在门外,罗珩入了房间一会儿便将香囊带出,亲手交给了他,“这里有香叶丶蒲萝丶九苘等药材,安神又辟邪。”

傅邵攥紧在手心,有了这东西他自然可以心定几分,仍有些为难,“可是大师,府上的污秽何时能清除?”

如果再不清除,他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罗珩沉吟,“侯爷放心,待天明后罗某一定亲自登临内室探查,尽快解决此物。”

傅邵猛的点头,看向手心里的香囊,“这香囊真能辟邪?”只怕那东西没害成他是不会罢休的,若是今夜再次前来……

“妖祟被发现自是不会甘心,可是有了这辟邪香囊,今夜是绝不会再来的。”罗珩非常肯定。

“好!好!那本侯接下来都贴身佩戴。”

“侯爷不可。”罗珩否定他,“这辟邪香囊虽然主辟邪气,可是里面的药物同样对人体也不友善,时间久了,损伤身体。况且,妖物随着时间增长,能力会更强,这香囊迟早会无用。”

啊?“那丶那罗师父一定要尽快帮助本侯除了它!”傅邵脸色一变,还是不甚好看。

罗珩点头应下,“那既然如此,侯爷今夜不妨安心回去休息。”

劝罢,傅清护着他回了内室,罗珩独自在门外观了会天象,觉察冷意,终于收门回屋。

待至天明,鸡鸣嘹亮,天光云影惨淡,寒秋的冷意是先自厨房消去的。

妤晚早早起了,收拾一番前来,顺便将早饭为两个妹妹带去个人房间,因着怀枝房间更近,她便先敲响了她的房门。

虞飞甍正在收拾,刚簪上钗子,门外传来妤晚的声音——

“怀枝?”

她起身开门,见妤晚笑意盈盈,“这是你的早饭,我帮你一同捎过来了。”

“多谢姐姐。”她接过,果然还是热腾腾的。

妤晚着急去给芊兰送,催促她趁热吃,“过会待到卯时,我们一同去为罗师父服侍。”

虞飞甍应下,转而阖门回了房间。妤晚送来的早膳是两对蒸饺,因为侍女还要管理身材,不能过瘦更不能丰腴,便统一吃食,早上都是这个量。

幸而还有一碗小米粥,可以在吃饭前喝下果腹,再垫上几个蒸饺。

玲珑剔透的蒸饺皮薄馅大,她一口一个吃的很香。

看了眼时辰,卯时到的很快,她最后在脸上敷了层粉,便套上外衫去了院前。

刚一到,那边妤晚同芊兰也正好来到,正准备去打些热水前去东厢房,妤晚想了想,“不如我们三个都唤罗师父为先生吧。”

毕竟她们是负责服侍罗师父的,总叫师父有些生分。

芊兰笑道,“当然可以啦,可是,还不是要罗师父先点头同意?”

她手里的银盆接满了热水,温度正好,虞飞甍顺手给她搭上了锦帕在沿上,对了,还有漱盂。

妤晚已经备好柳枝,一切准备妥当,三人才步步前往东厢房。

她们来的还算尚早,敲门时罗珩已经起身,听见里头的应允声,三人才敢推门而入,“这是为您准备的热水等物。”妤晚还想多问是要她们怎样服侍,罗珩就已经指着旁边的架子,“搁那儿吧。”

看样子是他要自己来。

三人惴惴不安地守在一旁,罗珩注意到,边拧着帕子边问,“怎么了?”

相互对视一眼,妤晚壮着胆子:“是这样的,我姊妹三人想着,总唤罗师父叫做师父是否有些生分,若是您同意的话,我们便改口叫做先生。”

芊兰也忐忑,看了眼怀枝。

“自是可以。”罗珩毫不介意,热乎的帕子敷到脸上总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既然同意,三人齐齐改口叫他做罗先生,待一切妥善后,罗珩要前去傅邵的房间查看昨晚之事,命她们先行回去。

自己转身也赶去了信阳侯卧房,傅清此时正还守在门前,抱拳行礼,“罗大师。侯爷尚未起身,经过昨夜一事,想必终于得以好好入睡,就请您不妨多等等。”

罗珩自然知道,也不介怀,看着傅清回到门前继续看守,他也不由打量起这间房子。

坐南朝北,本就向阴,更何况近日天狼北移,云雾遮月,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秀红同望晴途径此地时,恰好看见了傅清侍卫守在侯爷门前,请来的师父也仍在门外等着,秀红不由多望了几眼,被望晴拉走。

“你不要命了?那有什么可看的!”望晴嗔怪道。因自来多与秀红共事,感情也好,又不想因为她的好奇沾上自己身,告诫她少看少管那些事。

“是是是,我的望晴姐姐。再不会看了!”两人嬉嬉笑笑地,去了外厢房打扫。

等傅邵起身时,已经是辰时了,伸了个懒腰,后半夜睡得极好。

一出门,他就向罗珩道歉,“实在对不住罗师父,本侯好久没有睡得这样香了。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罗珩指着他眼皮上的鸡血,“侯爷可以洗掉了。”

“为什么?”有这鸡血在他不是挺好的?

“既然昨夜侯爷说见到了怪物,那就说明,已经不是之前那样会在水中出现幻象了。”他声音温润,越过了傅邵走进房间。

傅邵闻言脸色一变,所以他的意思是,那东西会出现实体进而来害他?

身体一抖擞,忙跟了上去。

“侯爷可否详细描述昨夜发生的情形?”他定在中央,撇头问道。

这自然是可以,傅邵指着床榻,“昨夜夜半,本侯就睡在那里,对了,起初是点着灯睡的,本侯记着,直到睡着前,灯都还亮着。”

“至于……至于究竟是何时灭的灯……”

“这不重要。”罗珩示意他继续,傅邵道,“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东西要钻入我的鼻孔。还有耳朵!”

“本侯觉得不适,意识惊醒,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一根头发。那头发又细又长,还比一般人的要粗,就像……”

“就像泡了水一般。”罗珩接话。

“没错!罗师父说的不错!惊慌之下,本侯叫了傅清,待他推门而入时,那头发就不见,点亮灯烛后更是不明去向。”他不由心有馀悸,早知睡前应该叫傅清搜一遍房间的。

“既然这样,为免邪祟再来,不如令傅侍卫准备些糯米撒在房子周围。”这是一种驱邪方式,只针对一些小鬼。

听见后,傅清立马去办,趁着只有两人在,罗珩询问,“对于那邪祟,侯爷可有了解?”

“本侯向来不曾研究过,历来也未曾经历这种事情,哪里懂得?”傅邵摇头,让侍女前来服饰洗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