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后山码头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忙碌，成震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起先还抱着些许的幻想能够带着弟兄们逃出被重重包围的樊笼。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移，原先那股子信念也所剩无几。
&“最迟还要两天，这里的货物就能全部运完。&“他慢吞吞地拖下一盐袋， &“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齐陌低着头扛起麻袋， &“你要如何杀出去吗&“
&“嗯，最迟今晚。今日是守卫交接的日子。酉时三刻一过，把手的人数最少，我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动手。&“
齐陌沉默地往外走，成震悄然追上去低声询问: &“如何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娘子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你个傻小子!&“成震劝他: &“你媳妇的能耐我们都清楚，她若是知道你逃出去肯定有法子找到你，之前我们被带到这荒郊野岭的，她不也寻过来了吗。&“
成震说的倒也在理，齐陌有些动摇，旁边的人低声下气地恳求， &“再说了，除了你我们中间也没有人能杀出重围。跟着我的弟兄们都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假把式，刀枪无眼，我可不能带着他们去送死啊。&“
&“我知道了。&“齐陌抿着唇， &“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成震鼻子有些酸涩，微微哽咽道: &“……多谢。&“
粗略地与齐陌敲定了计划，他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可人算不如天算，卫蝉的突然出现将成震的计划搅得一团乱。
&“你要带齐兄弟走&“
&“是，帮主，对不住了。&“卫蝉声有歉意， &“不过你放心，沈大人最迟今晚就会派兵过来，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沈大人他是何人他真的能救我弟兄们出去吗&“
卫蝉粗略地向成震解释了一番，安抚道: &“帮主你放心好了，两万的人马这时候应该已经进到泸州城里了，你们再耐心等待些时候就能离开了。&“
&“如此……&“成震略有不解，但也不是信不过卫蝉。&“那你为何如此急忙带齐兄弟走，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安全&“
卫蝉沉默片刻，却只说此事牵连甚多，不便透露。见她如此模样，成震心想定是十分棘手之事，他多知道一点，惹祸上身的几率也就越大。这么一想，倒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事不宜迟，你们还是速速动身为上。&“
卫蝉大喜， &“多谢帮主体谅!&“
说完便伸手去拉齐陌，可齐陌竟然后退两步避开了她的手。
卫蝉只觉得心里被狠狠揪了一把，她强装镇定地缩回手，语气不奈: &“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能走……&“齐陌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子，没有察觉卫蝉心情起伏， &“我一走那些人若是发现了少了一个人定会为难他们，到时候你说的沈大人也赶不急来救他们。&“
卫蝉和成震倒是没有顾虑到这一层，两人对视了一眼，成震摊手， &“这我倒是真没法子糊弄过去。&“
&“可……他若不和我走，会有性命之忧!&“
成震愕然， &“有这么严重&“
&“自然是有……&“卫蝉无奈地扶额， &“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好了!&“成震一拍手， &“你让齐兄弟先呆在这里，等到你说的援军一来，你趁乱带走他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可那样被人发现的可能也大了很多。&“没准还会与息柘安打个照面呢……后面的话卫蝉没说出口，一来她与成震有约在先，不好独善其身。二来，息柘安也不一定会往后山来，不妨赌上一赌。
&“不如让齐兄弟做决断吧。你我二人终究不能替他作决定。&“
&“只能如此了。&“卫蝉走远几步，免得被说干扰齐陌。
成震，卫蝉一左一右地立着，逼着齐陌来个结。齐陌望着卫蝉，眼神迷茫又伤心，像是在怪她给他出这么个难题。
卫蝉全当看不见，又过了好一会儿，齐陌才慢吞吞地冲着卫蝉走过去。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神情恹恹地， &“对不起。&“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卫蝉却无法再责备他，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承诺。他若真的不管不顾地与她一走了之，就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齐陌了。
揉了揉齐陌的头发，卫蝉掐着他的后颈迫使他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 &“那，我等你，等他们都安全了我们再走。&“
齐陌原本垂在身后的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兴奋地摇来摇去。卫蝉被他搂的快要窒息，嫌弃地推搡那张贴过来的大脸。
成震杵在一边实在是没眼看，他与九娘也不这样腻歪啊。上前去连拖带拽地把人扯走了。一离开卫蝉，齐陌就有些萎靡不振的，成震仿佛看见一只被主人丢弃的看门狗，尾巴耳朵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他轻轻踹了齐陌一脚， &“出息!&“
齐陌一直颓丧到了晚上，酉时三刻，天色刚刚黑沉下来。守卫的官兵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交接的人。
领头的王梁扶着环首刀，目光寻溯了一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场地里的人被集中在一处，仔细盘点下来，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除了齐陌和成震，其馀的人皆是一脸茫然不解。松子靠着成震微微发抖， &“帮主，出事吗……&“
&“没有的事。&“齐陌安抚着松子， &“别怕，我保护你。&“
&“嗯。&“松子对齐陌笑了笑，擡头看成震，眼神坚定， &“我不怕的。&“
成震垂着头没说话，只是将松子往身后藏了藏。突然间，对岸的山头上出现大批的火把，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铁甲军队，无声无息地摸过来。众人大骇，还没等反应过来，那群官兵已经冲到码头，毫无防备的官兵们瞬间被打的溃散，四处逃窜。
王梁见情况不妙，急忙躲在一旁的货堆后，趁乱褪下官服。甫一转身就撞上一个人，齐陌手里拎着环首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梁自然记得这人，他曾经在牢狱里鞭挞过他，在这码头自然也没少给他过下马威。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要死在这儿了。
齐陌也没多废话，手起刀落，王梁头颅滚落一旁，还能看到自己喷溅鲜血的身躯烂泥一般瘫在地上渐渐停止了抽搐。
这刀倒是挺锋利，齐陌用很的是顺手。将刀刃上的血迹在尸体上擦拭干净，他脚下用力，无声地向堤坝处飘远。
码头里的成震似乎有所感应，擡头望着齐陌消失的方向，身后是劫后馀生抱团痛哭的马帮汉子们。突然间，感觉到袖口被人拽了拽，成震回头去看，松子脸上还有泪痕， &“帮主，该回家了。&“
&“是啊，该回家了……&“
卫蝉在堤坝不远处的树林里等的心乱如麻，她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一旁的马儿被栓了一天也极为不耐烦，生气地盯着前方，前蹄也不安地刨着地。
她急忙上前帮马儿顺着毛发，好不容易才让它们都安静了。
&“咳咳咳……&“卫蝉捂住嘴，嗓子眼抑制不住的发痒。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时间四周静得出奇，风过林动，卫蝉无端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齐陌一身烂衣破裳地从树上飘下来，着实吓坏了卫蝉。
&“你做什么!&“她有些生气地锤了一下齐陌的胸膛， &“吓唬人很好玩吗&“
齐陌不答，眼神腻在她身上，手里的刀也没收起来。卫蝉被他看的有些脸红， &“看我做什么!快些走吧。&“
&“恐怕你们走不了。&“卫蝉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扭头去看，息柘安已经带着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哎，蝉蜕你的功力可退步了不少啊。&“息柘安语气十分惋惜，蝉蜕是卫蝉的代号，做暗卫的一般都很忌讳真名，怕被追杀。
卫蝉脸色难看，这么多人围着她这么久，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你们要做什么!&“卫蝉虚张声势， &“对指挥使大人刀剑相向，你们是要以下犯上吗!&“
&“以下犯上哈&“息柘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到底是谁以下犯上!蝉蜕!你勾结内贼，意图谋害前任指挥使，如今还要对现任指挥使大不敬吗!&“
&“你血口喷人!&“卫蝉目呲欲裂， &“意图谋害前任指挥使的明明就是你!&“她说得急了，气顺不匀，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齐陌扶着卫蝉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顺气。
&“齐陌!你居然真没死。&“息柘安看着那对相拥的人，挑眉讽刺: &“怎么，你还真看上这么个出身低贱的暗卫吗不过，这模样倒是可以当个外室养着玩。&“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体僵直，齐陌目光杀意大盛，除了息柘安其馀的锦衣卫皆是胆战心惊。这位阎罗王名声在外，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却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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