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当卫亭钧领着卫蝉回到前厅，就看见一个臭小子，沈舫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伯母，不要点心，不要点心了，您别忙了……茶够了够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卫夫人就越看沈舫越喜欢， &“哎呀，没事，你看，这是伯母自己做的米糕，很甜的，吃一块!吃一块!&“
沈舫吃了半块糕就看见卫亭钧进来了，连忙站起来， &“晚辈见过伯父。&“
卫亭钧反应淡淡的， &“沈舫啊，你怎么来了啊&“
沈舫不好说是来看他闺女的， &“晚辈回京几日，还没来看望过伯父伯母，今日得空，就过来了。&“
&“哦那你真有心了，我和你伯母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你还有事没&“
这是下逐客令了沈舫没见到卫臻，还不愿意挪窝，装没听懂， &“没什么事，伯父有事吗&“
卫夫人瞪了一眼丈夫，又笑着看向女婿， &“阿舫啊，留下来吃个饭吧。伯母这就去做菜，你喜欢吃什么啊&“
沈舫立马道: &“伯母做的晚辈都爱吃。&“
卫夫人笑眯眯，卫亭钧手痒痒。
卫夫人对自家丈夫说: &“家里没有酒了，你去买些好酒回来。&“
卫亭钧眼睛瞪得老大，你疯了!老子不看着点这臭小子溜进去找我闺女咋办
卫夫人眼里飞刀子，你他娘的以前也没少翻我墙头，滚去买酒。
沈舫低头喝茶，卫蝉擡头看天。
卫亭钧坐在椅子上蹭了蹭，还是败下阵来，灰溜溜地出门去了。
等人都走了，卫蝉便领着沈舫去了后院，沈舫到了院门口却怂了， &“外男进女子闺房不好，再说，你爹很快就回来了，要不，你去把你姐叫出来吧。&“
卫蝉拎着他后衣领直接将人扔进去，拍拍手滚了。卫臻打开房门就看到沈舫踉跄着朝她扑了过来……
可惜，沈舫被台阶绊了一下，直接趴在了卫臻面前。
&“……沈舫你没事吧&“
沈舫: &“……没，没事……&“卫蝉!我俩梁子结大了!
卫臻踌躇了一会，还是扶着他进了房间里，沈舫坐在椅子上，黑着脸揉膝盖。不过，福祸相依，他居然进了臻儿的闺房。臻儿的房间到处都是淡淡的粉色，桌上摆满了花，厚厚的地衣上躺着团白球，那是他送她的狸奴。
沈舫心里有点荡漾，卫臻拿了药酒回来， &“擦一擦药吧。&“
&“没事，小伤而已，不打紧。&“沈舫还逞强地屈膝， &“你看，没事。&“
卫臻冲着那膝盖锤了一下，沈舫差点没蹦起来。
&“肿了。&“卫臻一脸无辜， &“我摸到了，是肿了。&“
沈舫趴在桌上，泪流满面，肿了你摸一下不就好了，你捶我做什么!
他感觉小腿一凉，低头去看，原来是卫臻正蹲着给他挽裤腿。
&“臻，……臻儿，你做什么&“
&“给你上药啊。&“卫臻仰着脸，很是从容淡定， &“你膝盖肿了。&“
我知道它肿了，可姑娘你就能扒男人裤子吗若是别人也摔了，你还也给他上药不成。沈舫突然觉得必须好好的和她讨论一下。
&“臻儿，不可以随便给男人上药你知不知道&“
卫臻脸一黑，倒出药膏大力地揉了上去。沈舫疼的发抖，差点没夺门而逃。
卫臻上完药，看见沈舫疼的发白的脸色，噗嗤一下就笑了。沈舫傻傻的看着她笑，好像膝盖也不疼了。
&“臻儿，下月十五还要好久……&“
卫臻脸红了， &“一个多月而已，哪里久了。&“
沈舫恨不得明天就大婚， &“很久啊，我每天都数着的。&“
&“那你继续数呗。&“卫臻绕着一缕发尾， &“我还闲快呢。&“
说来也奇怪，她以前明明没有对他存了那种心思，就算定了亲，他没出现之前她也无太多喜悦之感。可现在与他共处一室，心居然跳的厉害。
沈舫试探着拉过她的手，卫臻没有挣扎，沈舫又大着胆子拉着她坐在他腿上。卫臻一坐下来就后悔了，刚想起来就被按住。
沈舫忍住心里的激荡，只与她说些话。渐渐地，卫臻的身体也没那么僵硬了。
卫臻突然说道: &“你为什么会娶我呢&“
&“嗯自然是心悦你。&“
&“为什么&“
沈舫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也有为什么&“
&“我从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思。你也没有表现过。&“卫臻有些小失落， &“我连你的心思都不知道。&“
沈舫隐约觉得她是想听他说些什么，沉思片刻后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你的身影。小的时候，我只想着要读书，要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我住在你隔壁的院子，心里感激你们，却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这么，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那天，伯父受伤卸任，没多久卫蝉不辞而别，我看到你哭的那么惨，突然很想对你说，别哭，以后都有我。我当你兄长。可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是，我不敢和你说，只能更用功学习。后来，我考上了探花，你及笄礼那天，我去了，我想，这是我妹妹，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所以你一直都当我是妹妹而已&“卫臻心里生气，不想再看他，沈舫笑着捏捏她的手， &“是啊，我那时候可真傻。你身子不好，我便请了大夫来为你调养，也就是那时候，你不宜生养的流言穿了出去。我很内疚，觉得是我让你没寻到好人家。&“
&“那你就要娶我&“卫臻哽咽， &“我不要你因为自责娶我。&“
&“傻姑娘，我不是自责，我是庆幸，庆幸在我发现自己的心意前你还没嫁出去。我记得，有一回，你在街上晕倒了，是我从前的一位同窗送你回来，他还向我打听过你，说想娶你。&“
&“我记得，是那个张公子吧。&“卫臻想了想， &“可他也就看过我几回，后来就不曾再来了。&“
&“你还惦记着他&“沈舫黑着脸， &“惦记也没用了，是我赶走的他。&“
卫臻很吃惊， &“你做什么赶他&“
&“谁让他惦记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
&“就是我的，我定了亲的。&“沈舫笑的无赖， &“总之，每次他向我打听你我就窝火，恨不得踹他离你十万八千里才好。&“
&“那你就是那时候知道，你的，心意的&“这话着实羞人，卫臻扇着自己的脸颊，让热度消退一些。
&“算是吧，不过我最确定的那天你知道是哪天吗&“
&“哪天&“
沈舫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卫臻脸皮都在起火， &“你!你无耻!&“
&“这有什么无耻的，男子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有过那种梦。&“
&“你还说!不许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沈舫不再逗她， &“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
卫臻实在听不下去，此时，卫蝉进了院子，站在门外敲门， &“哎，里面方便我进去吗&“
&“……卫蝉!&“
啧，她姐发火了， &“咳，娘让我喊你们吃饭去。你们快点啊，要收拾赶紧收拾。&“
&“啊!你闭嘴!&“
卫蝉笑的猖狂， &“沈舫!我让娘给你煲个汤补一补吧。&“
沈舫一招制敌: &“你还是留给齐陌吧。&“
&“……&“
卫臻打开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卫蝉，卫蝉嘴里啃着鸡爪子， &“姐，我逗你玩呢，别生气。气出皱纹怎么上花轿。&“
沈舫扶额， &“你少说两句吧。&“
&“果然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真护短啊。&“
&“你是不是嫌我手里的把柄不够多&“
&“……行，你狠!我先走了，猪蹄子一个都不给你们留!&“
沈舫讨好地拉着卫臻， &“我帮你出气了。&“
卫臻抿着嘴笑了笑， &“去吃饭吧。&“
&“好。&“
卫亭钧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地喝酒，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婆娘居然叛变。让那混蛋溜到他女儿院子里去了!
沈舫坐在饭桌上，一边是热情好客的伯母，一边是冷眼看他的伯父，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沈舫也不敢多呆，起身告辞了。
卫蝉则赖家里又呆了段时日，也不急着回锦衣卫。这日，秋高气爽，卫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去京城里的绸缎庄取嫁衣。
卫亭钧还特地买了辆马车，让自个儿婆娘闺女出去也有点排面。坐在车里，卫夫人很是不适应，东摸摸西摸摸地抱怨， &“你爹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这一辆车就花了一百两，还不带里面的配件物什，真是有点小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卫臻俏皮一笑， &“爹是疼娘呢。&“
卫夫人呸了一声， &“他哪是心疼我这个老婆子，还不是为了你俩，尤其是你，臻儿，以后嫁了沈舫，就是官夫人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你爹为了不丢你的面子，每天在他那破武器店里熬到半夜。这几天把家里的钱数一遍又一遍，恨不得钱生钱的。&“
&“哪有那么夸张。&“卫蝉歪在马车上， &“沈舫虽然说是大夏国最年轻的侍郎，可一没家底，二没靠山。谁稀罕搭理他啊。再说了，大夏国开国首辅还比他年轻呢，他又不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你们也太给他脸上贴金子了。&“
卫夫人看她就一肚子气， &“你看你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女孩子家的，怎么那么粗糙&“
卫蝉没骨头一样继续瘫着， &“爹要是没钱找我要啊，我的钱每次不都放在钱庄里，就在爹户头上。&“
&“他才拉不下脸花你的钱，那些钱我也不敢动，你爹说谁敢动那些钱就打断谁的手。&“
&“那爹放着干嘛呢，又不能孵小钱。&“
&“傻丫头，那都是你的嫁妆啊。&“卫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嫁妆越多，在夫家就越有脸面，我当年就是带了一大笔嫁妆进的门，你阿奶平日里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你懂个什么!&“
卫蝉撇嘴，继续吃着点心。
说话间，马车就停在了绸缎庄门口，卫夫人挽着大女儿拖着小女儿直奔三楼。
绸缎装的人从里间捧出来一套大红嫁衣。款式庄重，布料细腻。卫夫人摸了摸，极为满意地点点头。
&“臻儿，去试一试，看看哪里不合身，还能再改一改。&“
&“娘……不好吧。&“卫臻扭扭捏捏的， &“这就穿了&“
&“让你穿个嫁衣又不是让你现在洞房，姐，你别扭个啥呢。&“
卫夫人伸手就要打卫蝉， &“你个臭丫头，胡咧咧什么呢!&“
卫蝉夸张的嘶一下了， &“娘，疼!&“
&“呸，疼死你算了!&“
其他客人都看过来，卫臻臊得慌，赶紧接过嫁衣去换了。太丢人了!再也不要和卫蝉那死丫头出来了!
卫臻穿着嫁衣出来的时候，卫夫人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好好好!我闺女真好看，你看这大红色多衬肤色呀。&“
卫蝉也凑过来， &“不错嘛姐，我保证，你穿上这件，沈舫一定馋的流口水。&“
卫臻啐她一口， &“不正经。&“
哼，卫蝉暗戳戳地想，我不正经等沈舫扒你衣服的时候你就知道到底谁不正经了。
衣裳正合身，卫夫人爽利地付了钱，又买了许多陪嫁套装。
卫臻见都是买给自己的，有些过意不去， &“娘，你给自己和爹也买几件吧。&“
&“哎呀。&“卫夫人摆摆手， &“我跟你爹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还穿什么新衣服。&“
一旁的卫蝉又凑过来， &“咦娘你找好衣服去参加昏礼了&“
卫夫人一拍脑袋， &“对啊，我是得买几件，不然穿啥去观礼，那不丢人丢大了。&“
&“我刚才看到那面就有不错的几件衣服，正适合你和爹那样年纪的。&“
藏蓝色的两件苏锦成衣，一男款一女款，卫夫人挑了挑， &“这衣服会不会小了啊你爹那么胖……&“
&“我爹哪里胖了明明就是高壮!&“卫臻又说: &“我觉得这套就正好。大气又内涵!&“
卫蝉:卫臻你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
等到母女三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上马车，车厢瞬间被填满了一半。卫夫人心在滴血， &“这一趟花了我三百两银子啊……咱家五年的入账啊!&“
卫蝉: &“这么多三百两很划算了，我一年的工钱就回来了。哦，不加赏赐的话。&“
&“……锦衣卫真的这么挣钱&“
卫蝉无奈地看了她娘一眼，我们卖命的好不好!娘你可别想着让卫霁椋入我这行。&“
&“哪，哪有走走走，回家回家。&“
时间一天天溜走，转眼，就到了卫蝉上任的日子。要说原本她还有三分期待，可自从那次爹在祠堂里和她推心置腹地交谈过后，她心里就极不愿意去锦衣卫。一想到这官职不是她自己拼来的，她心里就有股气。
司主不同于暗卫，算是指挥使的左膀右臂。这也就意味着她从此脱离了那种不见天日的潜伏生涯，可以堂堂正正地用本名，可以每日点卯，每日回家。这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依旧是熟悉的拱卫司，卫蝉却不用蒙着大黑袍子从头到脚罩起来，她今日穿了靛青色飞鱼官服，配了画影宝剑。
乍一看过去，端的是英姿飒爽。只不过，这位司主脸色有点臭，一路上也没人敢上来攀谈。卫蝉熟门熟路地来到齐陌办公的地方，一板一眼地叩门， &“属下卫蝉求见指挥使大人。&“
门内传来齐陌的声音， &“进来。&“
卫蝉推门进去，齐陌正在看邸报，见她来了，朝她一笑， &“这衣服很适合你，我给你寻来的画影用的可还顺手&“
&“回大人，画影很好，属下用很的顺手。&“
这语气不对啊齐陌揉了揉眉心，试探道: &“你莫不是在生气&“
卫蝉面无表情，眼神不闪不躲， &“属下不曾生气。&“
&“真的&“
&“自然是真的，属下不敢欺瞒大人。&“
齐陌有点琢磨出味道了，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走到卫蝉面前，作势要亲她。
卫蝉用画影抵住他， &“大人，现在是在拱卫司，您自重。&“
果然，齐陌抱着胳膊瞧她， &“你这是要在拱卫司里和我划清界限&“
&“回大人，属下认为不止在拱卫司，还有出任务，有同僚在的场合，都需要保持距离。&“
齐陌蔫了， &“你不妨直说只有在哪里，我才能亲近你。&“
&“回大人，暂时……没有。&“
&“真狠心。&“
卫蝉不理他， &“大人您若没有旁的事情，我便退下了。&“
&“等一下!&“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齐陌看到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发堵。又不想放她走， &“我累了，你来帮我捶捶肩。&“
卫蝉没动，齐陌就用官职压她， &“卫司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卫蝉咬了咬牙，站在他身后开始捏肩。齐陌故意找茬，一会儿重了，一会儿轻了。一会儿又要往左边，一会儿又要往右边。她瞪着他后脑，心里琢磨着收拾他的法子。
齐陌脑后长了眼睛， &“你瞪我也没用，是你要和我尊卑有序的，既然说了，就要做到。&“
&“是，大人您说的都对。&“卫蝉的话让齐陌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又无理取闹道: &“坐我腿上来。&“
卫蝉忍无可忍， &“大人，属下没见过有上司会下这样的命令。&“
&“哦，那你今天见到了，快过来。&“齐陌不要脸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要我请你吗&“
卫蝉扭头就走，齐陌伸出胳膊越过桌案一把举起她。她吓坏了，又不敢喊出声，只能掐着他的胳膊。齐陌毫不在意，将她放在书案上。卫蝉被堵住了嘴，愤怒地扯着他的发髻。
齐陌抽出空，笑着说: &“抓的好，再狠一点。来，好婵儿，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你无耻!&“
齐陌咬着她嘴唇， &“我是无耻，怎么，生气了&“
卫蝉扭开脸， &“你上次说过不再欺负我的了。&“
&“哦，哪天我忘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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